主帅战死,他们这些人都是作战不力,说不得都要受军法,但讨倘若能够击败敌人为赵琏报仇则又不一样了。
因此这些兵士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朝着张文等人狠狠的射击。
一瞬间张文身边便有大批兵士倒下。
张文也不甘示弱,一边传令骑兵散开,同时命人放箭还击。
他也是个心思果决之辈,知晓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倘若真能攻打下泰州城则可以将功抵过,否则的话只怕回去张士诚也不会轻饶了他。
一时之间双方混战一片,到处都是弓弩火箭嗖嗖嗖的声音,和不时中箭发出的惨烈嘶叫之声,还有马匹嘶鸣金铁交击之声。
此时坐知府衙门中的李琦轻摇的折扇突然顿住,疑惑的望向泰州城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凝重的神色。
他虽是文官,却也是知兵之人,知晓倘若是普通的厮杀绝对不可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这样的喊杀之声,这种程度的激战一定打的非常的惨烈。
李琦顿时心中蒙上一层阴影,有种不好的预感。
倘若只是去接应张士义绝对不可能爆发如此惨烈的争斗。
难道张士诚真的如此胆大妄为,敢攻打泰州城不成吗?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招呼师爷道:“快!准备甲胄,老爷我要去城头看看!”
他再也无法安坐钓鱼台,非要亲自走一遭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随着交战的不断继续,张文无奈的发现,自己所带的不过是些骑兵而已,此时打攻城战根本发挥不出战力。
交战半天虽然也伤了不少敌军,可是自己也有伤亡,然而泰州城却是纹丝不动,若是再打下去,只怕敌人大军来援,自己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因此他咬咬牙,很快作出决定,放弃攻打泰州城,转身向众人下令撤退。
他们这些人都是骑兵,来去自如。
接到命令之后很快轻轻松松撤出战场,朝着大营疾驰而去。
然而泰州城的守军却是不敢追击,如果城门大开,很容易再次被骑兵掉头冲击。
直到张文等人大军彻底离开,这时候李琦终于带人赶到城头。
远远的望去城头一片火光,夹杂着各种呼喊之声。
李琦快步走上前来,高声问道:“赵兄!赵兄何在?战况如何?”
然而却没有看到赵琏的身影,相反的刘冲走了上来,先是恭敬向他行礼,然后惨烈嘶吼道:“李大人!赵大人他...他殉国了!”
“什么!”
李琦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脚下有些发软,然后便看到赵琏的尸体这被摆放在城门角楼下面,身上还没来得及遮盖,额头那只羽箭明晃晃的插在眉心当中。
李琦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倒不是他为赵琏感到心疼,了;两人如何情深,他有多伤心。
只不过赵琏就这样身死,他李琦无论如何都要给朝廷一个交代,而且和张士诚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怕接下来就要面对张士诚大军来攻,这才是他让他感觉压力山大的原因。
李琦吸一口气,捏住拳头,而后高声喊道:“师爷!快派人禀告朝廷,另外朝四方派出探子,严密监视张士诚动向,召集城外人马入城协防,快发安民告示,全城戒严,无知府衙门手谕一律不得随便出入!”
李琦到底是久经宦海浮沉,经过初时的慌乱终于回过神来,稳住心神开始迅速下令,整个泰州城顿时动了起来。
而此时,城墙底下传来了一阵呻吟和呼喊。
李琦顿时一怔,“怎么回事?是咱们的人出城了?还是对方扔下这么多的伤员?”
刘冲忙道:“是张士义没来得及进城被困在城墙底下,刚才交战也顾不得管他,不知道他此时情形如何呢?”
李琦沉吟一下道:“此时城头一片兵荒马乱,不好打开城门,这样,你选一二精壮之士乘吊篮下去,看一看底下是何等情形。”
泰州城作为一座坚城,城头之上不仅有各种防御器械,吊蓝钩子之类的更是必不可少,因此士兵很快拿过来一个大吊蓝。
刘冲拱手道:“大人,我识得张士义,不如就由我下去看一看!”
李琦点点头道:“小心行事,防止敌军有诈!”
“是!”
等到刘冲来到城下,只见刚才张士义的兵士全都躺在地上,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有些还没有断气正在那里呻吟。
刘冲从吊篮上跳了下来,而后呼喊道:“张将军,张将军!”
然而却不见有人回应。
就在这时,地上躺着的一名伤兵,有气无力的伸出手指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
刘冲快步走上前去,将面前的一具尸体扒开,只见张士义四脚朝天仰面躺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支羽箭。
这支羽箭直挺挺的插在他的胸口,只留下箭尾部分露在外面。
而刘冲见到的第一瞬间却恍惚中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这支箭和杀死赵琏的那支箭莫名的有些相似之处。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对方中有善射之人,既然能够突施冷箭偷袭得手,那么射死张士义倒也不是多难的一件事情。
他快步来到张士义面前,先是检查了一番,发现还有微弱的脉搏跳动。
刘冲刚想搬起张士义,不料张士义陡然睁开眼睛,充满血污的手紧紧的攥住刘冲的胳膊,喉咙不停的有鲜血冒出。
“张将军,张将军,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张士义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全都是恨意,他死死地盯着刘冲,仿佛要把他刻在自己的骨子里,带到阴曹地府。
而后才不甘的松开手,朝地上倒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有的只是对刘冲的恨,如果不是刘冲,也许此时,他并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