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里的一盏油灯,散发出暖黄的光,却驱不散这牢房里的潮湿与阴冷,好似冤死在狱里魂,在周围回旋,不愿离去。
地上铺着的稻草,也不知被多少人睡过,踩踏过,肮脏至极,一股霉味扑鼻。
而白狐公子对这脏乱差的环境视而不见,不管他那身白色衣袍,席地而坐,轻摇折扇,面上淡然,颇有几分名士风范。
“坐。”白狐公子指向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苏绾弦坐下。
苏绾弦有些为难,她无所谓,就是苏瑾琛,如今体虚,再躺在地上,怕是会着凉。
似看出她的担忧,白狐公子解下外袍,只着中衣里衣,将外袍铺到地上:“把人放下来吧,老这么背着,不累吗?”
苏绾弦谢过白狐公子,把苏瑾琛放上去,后与白狐公子并列而坐。
“冤啊,冤枉啊!”
牢房里,尽是喊冤的声音,白狐公子似没有听见,闭上眼,口中轻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等待时间过去。
受他感染,苏绾弦也平静了不少,有点好奇:“你不害怕吗?”
“害怕?”白狐公子嗤笑:“生死都走过了,不过是入一回牢房而已,又有何惧?心中无鬼,你害怕那新县令治你罪不成。”
苏绾弦摇头,她未和那县令多做相处,却可以看出,他虽迂腐,难得是个正直人。
“那不就得了,你且等着那县令来将我俩请出去。”白狐公子继续摇扇子,哼小曲,哼着哼着,唱出声来。
“郎君啊,昨日春已尽去,今朝天未明,你又去,待妾身为你着衣,竖冠发,十里长亭相送,候你归啊……”
抑扬顿挫皆有,声音婉转,每一声都压在调上,白狐公子唱的,是极好听的。
邻近几个牢房的,都挤到门边上,凑过耳朵来听,一时安静,就连那喊冤的也不喊了,静下来仔细听。
“……妾今去,望郎君勿念啊。”
“好,好啊!”
一曲落,周围传来热烈的掌声,白狐公子拱手致谢。
没多时,牢头被吸引过来,一脚踹在邻近的一名犯人胸口,大声嚷嚷:“都吵什么吵,给我安静点,再闹把你们拉出去砍了。”
牢里的人,被这些牢头的凶残吓怕了,没有会在意他们的死亡,死个把犯人在牢里也很正常。
热闹的氛围很快冷淡下来,犯人缩回角落里。
白狐公子一身白袍,在这牢里,本就是鹤立鸡群,再加一副好皮相,更是引人注目,牢头不注意到他都难。
牢头走过来,不怀好意地走过来,摸了摸下巴:“哟,这不是忘忧楼的头牌吗?怎么入这牢里来了?”
白狐公子笑:“我如何入这牢,与你何干?想进这牢来玩玩,你还能拦着不成。”
牢头冷哼:“白狐公子好大脾气,把这牢房当什么地方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当什么地方?当然是牢房了,若不知这里是何处,我又进来干嘛。”白狐公子永远是一副笑眯眯样子,眼中波光流转,闪着狡黠,像只狐狸。
牢头是个粗人,说不过他,动手却是可以的,被他气到了,一脚踹在大门上:“给我老实点,这里不是忘忧楼,没人会捧着你。”
大门上的锁哗啦作响,粗糙的石墙也跟着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