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没有脸写给他了!”妙华呜咽,用手捧着脸,哭得难以自已。即使是她答应拓跋适时,都没有这样肝肠寸断。她仿佛能够透过眼前的纸张,看到璧郎失望忧愤的双眼,他们之间,竟是她做了负心人!
浣瑾抱紧了妙华,柔声安慰:“女郎心中苦,全是为了殿下,他会理解的!”
“不,他不会了……”妙华摇着头,“他得多苦,兄长逼迫他,连我也背弃了他。他什么都没有了……姑姑,我为什么不去死呢!我如此厚颜无耻,踩着他的伤痛去享受荣华富贵。我就该坠落畜生道,永生不得轮回……”
“女郎,奴婢都明白,奴婢都看在眼里。你没有错,殿下也没有错……你别这样苦着自己,若是你死了,殿下又该如何呢?!”
“是啊,我连死都不行!”她的表情有些木木的,眸光散乱,鬓发微散。浣瑾心疼,开口道:“女郎若是不想写,便告诉圣上让别人去写,你来誊抄便好!”
她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可如何能欺瞒过拓跋逸呢?更何况,拓跋适让她写信,也有让她表明立场的意思。既然答应了做他的妃嫔,何苦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矫情。写便写罢,今后怕是连写东西的机会也没有了。
挣扎了一日,方写好。等到书信封好时,她才脱了力一般的跪在了地上。“姑姑,交给圣上吧!”她开口艰难,泣泪横流,满心都是绝望。这封信交到他手中,他怕是恨死她了吧!恨也好,只要不是爱,一切都好。若是还爱着,该有多折磨。
年关时分,万家喜悦。热闹都是别人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拓跋适见她心情郁郁,散了朝便来了锦书阁。什么都没说,只是替她披好了大氅,拉着她的手便向外走去。一路绕过素白的宫墙,穿过幽深的小径,走过临空的飞阁。远远便看到了一处宫舍,楼阁曼丽,檐牙高啄,风生户牖,云起梁栋。其中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似乎站在楼上便能俯瞰整个洛城。东边有一座台阁,台下有碧海曲池,凌波盈盈,风姿曼曼,想必夏日荷开,此处定是风景绝佳之处。
“这是……?”妙华遥遥指向了那里,问拓跋适。
“朕给你建的桐羽宫,待到了春日桐花满园,朕希望能和你一起坐在树下饮茶。到了夏日,咱们一起泛舟湖上,赏荷采莲。秋日的话,梧桐叶落也是绝佳的风景。你再看……”他指了指宫苑深处的一抹抹嫣红,笑,“红梅花开的多好,都是各处移栽的名品,朕和你一起去赏,可好?”
妙华的眸光集中在仙境一般的桐花宫,这样精美的宫室,必然不是短短数日可以建好的。她笑:“圣上此举,倒有幽王的魄力,妾无端成了妲己褒姒之流了?”
拓跋适看了眼她,却没有生气:“这处本就是前朝所建,朕所做的不过是多种了一些花树,换了个宫名。朕知道你不愿意住在后宫,又想时时见到你,便寻了这个地方。你看,这条飞阁直接连着朕的嘉福殿和你的桐羽宫,朕走几步便能到了。”妙华微微一笑,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为了掩饰那种感觉,只好加快了脚步,走下了飞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