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寺中忽然传来了阵阵钟声,这本该是清晨响起的清越之声,如今因为庆祝清河王的婚事,而在午时被奏响。钟声浑厚,响彻了整个洛阳城。妙华在钟声中回眸去看,永宁寺的九层浮屠赫然在望,于一片午时的光晕中,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她忽然记起,自己自从入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阿妙在看什么?”拓跋适的手覆在了沈妙华的手上,关切地问。
妙华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仍带着艳羡的神色,微微道:“方才是永宁寺的钟声吧?听闻是先帝为左昭仪所建。妾曾经去过一次,那种金盘炫目,光照云表的样子至今仍是难忘。听人说,每每宝铎声响起时,声音都能传到洛阳城外五里之地。妾此生没有什么功德,单单于佛事上虔诚无比,惟愿……”
她的话没有说完,已被拓跋适打断。似乎带着漫不经心的语调:“阿妙若是喜欢,朕便在宫城北边为你也建一所吧!仿照永宁寺的形制。或者依你喜欢,想建成什么样便建成什么样?”
这般铺张,甚至有些劳民伤财的意味,然而她并没有感动,因为这不是她的意思。
“圣上如此相待,妾实在感激。只是……圣上可知,妾有多想念宫外……”似乎是被长久的禁锢伤了心神,她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却突然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面前。她的期冀,她的羡慕,她深深的疲惫此时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让拓跋适的心不免有些失望。确实是失望,这么久的温柔用心,仍然阻挡不了她想要逃离的一颗心。
“阿妙,你是朕的昭仪啊,此生也只能陪在朕的身边。永远陪朕待在宫中,好吗?”这句话一出口,妙华的心便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他待自己是好,可以说予取予求。然而,这些都掩盖不住他骨子里的自私和冷血。他会为了摒除自己的猜疑,狠心堕下她五个月大的胎儿,他也会为了留自己在身边,完全无视自己对自由的渴望。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占有的欲望,他身为天子,容不下情感上的一点点瑕疵,有所心动便不会放弃,所以也就葬送了她的一生。
而她的璧郎,却永远不会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