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轻声打开。
江林风,拖着稳重轻缓的步子,走近窗边,走近儿子身后。
拍了拍儿子坚实的脊背,
用力的揽起他的肩膀,
把他从家法算盘上扶起身。
膝盖肿痛未缓的江景琛,
半曲着双腿,
等待着生理极限的慢慢恢复。
在那以前,他的高度,恰好和江林风平视。
揽过高大坚实的儿子,江林风,
疼惜的爱抚着儿子的后脑、脊背、肩膀,
多少年,
他没有这样的机会宠爱过他。
作为父亲,
他好想念这样的温存,
这样的满怀拥抱。
上一次,大概还是江景琛未成为小学生的时候了……
感受到父亲深沉的爱抚,他动了动微曲的双腿,向前挪着步子,欠下高大的身形,揽上父亲的腰身,这样的拥抱,他也许久未感受过。
都说父爱如山,可对江景琛这个独生子来说,江林风的父爱,何止是一座山,
那是一整个世界,
深爱他的世界,
带他迈入云端的繁华阶梯,人间圣境。
默声的拥抱,在暖烘的暖气边,持续了良久,随着江林风一声深沉的低笑,一掌宠爱的轻拍,弥补过去20年的拥抱,缓缓暂停。
他扶正了儿子的肩膀,身形,用力的捏了捏坚实的臂膀,厚实的手掌,沧桑的抚上年轻、蓬勃的俊脸,
江林风:“琛儿,你长大了,Daddy知道你能做好,家法……”
江景琛知道江林风想说的话,可他不想,不想父亲破了他自己的规矩,江家的家法严厉,可也承载了多少次深彻的思考,思忖。
身痛,无妨,
若是因为无规矩不成方圆,带来了心痛,那才是包括他自己都不愿意看到的。
作为儿子,他很快堵回了父亲的话。
江景琛:“Daddy,No。家法,我会好好的继承下去。我很痛,但我很清醒。这次,有公事在身,不然,还挺想您的鞭子的。您活动活动筋骨,我可以活活血,哼。”
江林风,在儿子的俊脸上,给了一记宠爱的掌拍。
面前的高大,依然是他深爱的儿子,宠爱的琛儿。父子之间,从未有过嫌隙,从未……
江林风:“哼,臭小子!……在想什么?”
江景琛,慢转回身,望着未落雪的深冬肃萧,双手插进短裤兜里,微蹙眉心。刚才的回忆里,他依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那个日子,在他脑海里,
那么模糊,那么不重要,甚至连个影子都没有,
可在某人心里,
那么清晰,那么重要,那个画面,大概时常浮现……
江景琛:“Daddy,你知道我不会滥情,不喜欢的,我从不会给不恰当的暗示,甚至,我会远离。
钱枫,我从未对她动过心思,跟钱冰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有限时间里,我甚至从来没有和她并排走过路,永远都和冰跟在她后面跑,从未越界,从未超越。可她,为什么会对我这样?甚至畸形到要来骚扰我和依依的感情。”
窗边的夜色里,江林风,轻蹙眉头,他有些不惑,有些不解,儿子口中的故事,和他从郁景那里听到的版本并不一致。
江林风:“琛儿,你确定,没有对钱枫做过任何暗示,或是,任何……不当的举动?哪怕是酒后,或是冲动?”
江景琛,侧目看着父亲,这深深的疑问,他好困惑。困惑的不是自己的行为,而是父亲的质疑。他语气有点加重的,把父亲的话反驳了回去。
江景琛:“Daddy!!~~怎么可能!我是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在依依以前,我从没碰过女人,连接吻都没有!我又怎么可能对我兄弟的姐姐做出不当的举动?!而且,我什么时候会把自己喝醉??又从何而来的酒后乱性?!”
江林风,站在窗边,越来越看不懂……
江林风:“琛儿,Daddy再问你一次,对钱枫,你确定,没有?”
江景琛:“没有!!~……何静依以前,我没喜欢过任何人,吻没接过,chuang没上过!何静依以后,往后余生,我只想爱她一个人,也只会爱她一个人!在我眼里,这世界上,只有一种女人,何静依款!
钱枫?唉……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如果有1%的可能,你和妈咪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我早就挑一个了!唉!”
江景琛,烦躁的拢着额前的小狮子刘海儿,乱蓬蓬的七扭八歪,像极了他的心情,烦乱。
他不自觉的大步挪动一下,竟带起一阵剧痛,疼的喊了一声,疼的跌坐在窗边。
江景琛:“啊!……嗯……”
江林风,一把擎住了江景琛的跌坐,扶他坐稳在飘窗边,恭敬的拾起地板上的算盘家法。高举回书架上,长长的锦盒里。
锦盒旁边,
隐藏着一只青花瓷瓶,
红绸布,
包裹着瓶口的软木塞,
“乒”的一声打开,
浓郁的草药味儿,
溢满窗边。
江林风,点开书桌上的古铜台灯,借着红绸布里沾染的一点药膏湿润,轻轻擦拭着江景琛青紫的膝盖,布满深深血印的膝盖。
浓郁的草药,粘滑的膏方,点点均匀的敷在膝盖的伤口上。父亲深深的爱,他一直了然,一直受用,往后,他想继承到自己的儿子,儿子的儿子……
江林风:“琛儿,Daddy相信你的为人。但,和钱家的交往,交给Daddy。江家和钱家的盘根错节,有太多的历史和微妙。以后,我会让你慢慢知道,现在,你只要做好晚辈就好。关心,记挂,你昨天做的很好。那一耳光,你知道Daddy的用意,嗯?”
江景琛:“我都知道。可钱枫……”
红绸布的药瓶塞,停滞在半空,朝江景琛顿了顿手掌。他当然知道儿子担心什么,而昨天,他已经处理了这件事。
江林风:“你的担心,也是Daddy的担心。昨天,我和老钱已经说好了。钱枫,会收敛的。她是公众人物,更是国家公职人员,如果真是她做的,那着实不妥,无须她父亲,我也会教训她,并且,老钱不会对我说一个不字。嗯?”
江景琛:“您是说,依依的事,不是她做的?”
江林风:“我不确定,至少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她。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强势女人的膨胀,面对依依那么娇柔的孩子,她当然会想趾高气扬一番。
所以,你要教依依强大起来,她内心的坚强,在适当时候,可以爆发出来。有你在,有我在,她想怎么爆发都行,麻烦,我们来收拾,呵,嗯?”
江景琛,低笑一声,提到依依,他总有扬不完的嘴角,数不尽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