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又说:“而且我还是带着赵水苗去的。”
杜沉非问张振飞:“她会跟你一起去?”
张振飞说:“想要她跟我一起去,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啊!我跟她说,这次来光照会应聘的,可都是来自于五湖四海的江湖豪杰。也许我们能够从他们的嘴里,打听出她的杀父仇人。于是,她就跟着我去了。”
杜沉非又问:“那么你为什么要带着她一起去?是不是你已经知道,我会去武功山?”
张振飞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带赵水苗去,没有别的原因,那只不过是因为我想睡她而已。”
在稍微停顿之后,他又继续说:“我其实也压根就不知道你会去武功山。只不过我的运气真不错,竟然在山上看到你和别的女人搞暧昧。我便趁机向苗妹添油加醋,说你的女人还远远不止这一个,我都至少看见过八个。”
到了这个时候,杜沉非已不再感到吃惊。
杜沉非也没打算再问张振飞,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臂都已经麻木,连抬都已无法再抬起。
张振飞却还在喋喋不休地述说着他的得意:“就在苗妹怒恨交加、心灰意乱的时候,我就趁机得到了她……”
杜沉非的意识,已开始变得模糊。
他的头慢慢地垂了下去。
他已听不清楚张振飞所说的话。
有两行泪,很快地从他的脸上流下。
这两行泪,就代表着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留恋。
张振飞看着杜沉非,他一面笑,一面说:“卧槽,你哭什么?你是不是担心没人给你处理后事啊。这一点你放心,有我在这里,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好好安葬你的。这样吧!我就给你搞一个河葬,把你扔到河里去喂鱼,怎么样?”
杜沉非没有任何回应。
但他还没有倒下。
朦胧中,他只觉得有人搬起了他的双脚,提起了他胸膛上的衣襟。
然后,他就听见了“扑通”的一声,这是他的人刚接触江面时所发出的声音。
很快,他就已被冰冷的江水完全包裹。
这种冰冷,让杜沉非暂时得以清醒一点点。
他忽然想起了石萝依,她如果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是不是会伤心到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她本来已活得很不容易,如果她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一定会活得更不容易。
也许,她已没有了再活下去的希望,因为她的希望现在已完全破灭。
杜沉非就是她所有的希望。
一个人的死,也许会让很多人难过一阵子,但却能改变母亲的一辈子。
杜沉非仿佛忽然就看见了回家的路。
在虎狼谷,有一块绿油油的草地。
草地旁,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正孤零零地站在洞口,殷切的盼望着他的归来。
杜沉非的眼泪,泉水般涌了出来,融汇在这冰冷的江水中。
泪水和江水,都是水,它们都将会奔腾上千万里,流入大海的怀抱。
母亲的身影,在这种奔腾的江水中,已变得越来越模糊。
杜沉非忽然睁开双眼,他想再多看一眼自己的母亲。
但他看到的,只有一轮明月般的亮光。
他知道,这是自己脖子上的那颗滴翠珠。
在被人提起衣襟的时候,珠子上的细绳也已被人扯断。
这颗珠子中的一滴水,也终于融入了这滚滚的江流中。
这颗珠子,真的跟鱼哄仙所说的一样,在深水中,它就如同天上的明月一样耀眼,它指引着自己,通向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