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晚上。
袁州城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这是一条路上铺着青石板的小巷。
这一条小巷,既不太宽敞,也不太窄小;既不太干净整洁,也不太脏污混乱;既不太黑暗,也不太明亮。
在小巷道路的两旁,稀稀落落挂着几盏昏暗的灯笼。
范厕生就走在这一条小巷中。
他的手中,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已将那个烫着久恒盛标记的红松木小箱子丢弃在帽峰山上。
于是,这笔价值十二万两银子的纸币,都被他装在了这个背包里。
范厕生走得既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
第一翻墙也走在这条小巷中。
范厕生走得快,他就走得快;范厕生走得慢,他就走得慢。
因为他在跟踪范厕生。
他也在等待着机会,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财富。
这多年来,他也已经习惯了等待。
作为一个大盗,他也常常都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用来等待。
他常常都在白天等待着黑夜的到来,等待着这个充满活力的世界慢慢变得沉寂,等待着清醒的人慢慢沉睡。
如果有人来问他,究竟是什么人耗费在等待上的时间最多?
他也一定会告诉你,就是他这种人。
很少有人能比他更能体会等待和寂寞的滋味。
等待和寂寞常常都容易让人产生焦虑的情绪。
但是第一翻墙现在已不会再有焦虑,至少他不会再感觉得到焦虑。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焦虑。
习惯就意味着麻木。
范厕生走在前面,第一翻墙就走在他的后面。
第一翻墙的行动,无声无息。
走不多远,范厕生就停在了一处房子的门前。
这一道门,既不宽敞也不窄小。
门上的油漆斑驳。
范厕生轻轻敲了敲门,他略停了停,又轻轻敲了两声。
不必等待很久,门内就有一个声音在问:“是谁呀?”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清脆中带着甜美,紧张中又透露着喜悦,就如同风铃飘摇在春风中的声音。
范厕生低声说:“是我!没有别人。”
他相信,门内的这个女人,一定能听得出他的声音。
果然,门立刻就被打开。
开门的人,就是赵玉颜。
几天前,她还是吕镜堂的女人,可是现在,她却已是范厕生的女人。
赵玉颜见了范厕生,立刻就握住了他的手,柔声说:“老公,你回来啦?”
范厕生的声音,也很温柔:“对!我回来了!”
赵玉颜一面盯着范厕生手里的麻袋,一面问他:“你已经得手了吗?”
范厕生点了点头:“是的!我已经得手。”
赵玉颜说:“好!那你快进来吧!”
当范厕生一走进去,门又很快被关了起来。
这个时候,第一翻墙正藏身在一幢房子的门柱后。
他的行动,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他很有这个自信,范厕生绝对不会发现他的行踪。
当范厕生将门一关起,第一翻墙立刻就从门柱后跳了出来。
他来到范厕生的家门前,然后一个纵身,就掠上了屋顶。
范厕生的家,有一个很小的院落。
院子的中央,摆着一张石桌,四个石凳。
院子的角落里,生长着密密麻麻的一丛硬头簧。
除此之外,这院子里就没有别的东西。
第一翻墙看得出来,这个简陋的地方,并不是范厕生真正的家,而只是他在这一座城市里临时的栖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