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怜香想了很久，才说:“当然还有，让人受不了的是，狩野还要扣税，而且还不低。”

杜沉非很有些诧异地问:“哦？扣税？什么税？莫非你们拐卖人口，还向朝廷纳税？”

陈怜香正准备摇头，但一看到脖子上的刀，便立刻取消了摇头的打算，说:“不是向朝廷纳税，而是向狩野纳税。”

杜沉非更为诧异了:“狩野的员工，还得向狩野纳税？这简直也是闻所未闻。”

陈怜香说:“不错！除了那些高层，所有人都得交个人所得税。”

杜沉非皱眉说:“这个人所得税，是怎么个交法？”

陈怜香又想了想，才回答说:“如果每个月能够完成业绩，就只需要交十个点的税，如果没有完成业绩的话，那就得交二十五个点的税，以表示惩罚。”

杜沉非“哦”了一声:“在穷流，难道就不必交税？”

陈怜香说:“在穷流不必交税。而且，每个月都会有员工聚餐，还有会在一年一度的年会上评选优秀员工，颁发年终奖。”

杜沉非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看来，狩野的老板，也黑得很。”

他略有停顿，又问:“狩野和穷流的老板，都是什么人？”

陈怜香说:“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我也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两位老板的面。直到现在，我也只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杜沉非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陈怜香:“那他们都叫作什么名字？”

陈怜香回答说:“狩野的老板，叫作野王，狩野中的人都称呼他为元头。”

杜沉非说:“那穷流的老板呢？”

陈怜香说:“穷流的老板，称为宗主，名字叫作麻戈。”

杜沉非听了，牢牢将这两个名字刻在了心间。

过了很久，杜沉非才问陈怜香:“这个孩子，是你抢来的？”

陈怜香摇头说:“不是，是我花二百两银子买来的。”

杜沉非说:“这孩子，是哪里人？”

陈怜香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杜沉非说:“哦？那你是在什么地方买来的？”

陈怜香说:“就在那红乌鸦镇上。是他奶奶带过来，卖给我的。所以我不知道这细佬家是哪里人。”

杜沉非不敢置信地说:“什么？他奶奶主动将自己的孙子卖给你？”

陈怜香说:“是！正是他奶奶主动卖给我的。”

杜沉非听了，长叹一声，良久不语。

现在，他就颇有些同情这男孩的一家。

他既同情这男孩，也同情男孩的奶奶。

杜沉非觉得，这一家人，必然是遭遇了前所未有难以应付的变故，才会忍痛将自家骨血卖给他人，让一个如此年幼、全然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孩子，成为他人呼来唤去的奴才，或者成为别人牟利的工具。

也许，在这个时候，男孩的奶奶正痛苦得肝肠寸断。

杜沉非正在想着，陈怜香却忽然说:“这细佬家的奶奶，好像也很有些奇怪。”

杜沉非问他:“他奶奶奇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陈怜香说:“我见那老太婆也是个衣着光鲜的老来俏，却牵个披裘带索的细佬家，说是他孙子，要卖给我。总之，这老太婆也不像是缺衣少食而卖孙的样子。所以觉得有些奇怪。”

杜沉非听了，又“哦”了一声，喃喃地说:“难道这老太婆，也是一个人贩子？”

陈怜香连忙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问过她。”

现在，杜沉非相信陈怜香的话。

他知道，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脖子上架着一把随时能要他性命的快刀，还能把谎话说得如此顺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