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长公主与卫青行礼见驾，他们身后立着的是卫青的三子一女，长女卫含光、长子卫伉、次子卫不疑、三子卫登。平阳长公主的女儿曹璧君因为重病不起未能出席，她的儿子曹襄倒是来了，携着妻子卫长公主同襁褓中的幼儿和帝后见礼。

有一对夫妇也和帝后见礼，温姬小声道，是卫青长姐卫俊孺与其夫公孙贺。

阿皎好笑，卫氏这一门行军之人实在是不少，卫青、公孙贺、曹襄……还有……

想起他名字的时候，恰好看见那人进来。

武帝身边今日跟了不少人，东方朔和霍去病作为天子宠臣，自然在列。

他眉目淡漠，一身劲装，似是从哪里刚匆匆赶来，和满席的衣冠庄重半点都不相符。

阿皎只恨自己浑浑噩噩地答应了来赴宴，以为霍去病近日军务繁忙未必会来。

她心虚般地垂了头，却又反应过来自己何必这般胆怯，待猛地一抬头的时候，恰好是陛下自面前走过，自己雄赳赳气昂昂这一抬头，将陛下的脚步惊得一顿。

连边上端庄的卫皇后都露出了诧异神色。

阿皎的脸唰得一红，连忙又伏拜下去。

天子却记得她，“又是你？”

阿皎感觉到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边投来，背上的汗毛都根根竖起，声若蚊蝇，“是……”

天子似是见到她便心情很好，勾起了薄唇，本来一双黑静的眼里露出几分笑意，回头看了看，却未曾看到霍去病，“去病呢？”

皇后虽然不知天子为何问起霍去病，却还是柔柔答道：“刚刚被他舅父斥责了，现在大约是去换衣衫了。”

天子点了点头，再未说什么，抬步离去。

阿皎垂头丧气，等到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随着陛下离开之后，才松了口气。抬起头的时候，恰好见东方朔立在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人人都已经起身入席，只有她还有些傻地伏拜着。

东方朔挑了挑唇角，问道：“傻姑娘，还不起来做什么呢？”

阿皎诚恳道：“腿麻了。”

东方朔问，“胆子这么小？你不是说自己在西域惩恶扬善，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这般说着，他还是伸手去扶阿皎。

阿皎道：“拜了这么久，腿不麻才怪。”

东方朔松了手，闲闲地道：“方才我差点以为我能升为外戚了。”

阿皎听出他话中意思，鄙夷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师伯也能排的上外戚的么？”

东方朔伸手就作势要打她，“怎么？拿了我的黄雚果就不认账了？你这个得鱼忘筌的小家伙，把果子都还给我！”

阿皎移步躲开，笑着讨饶道：“东方兄东方兄，别说了别说了，开宴了开宴了，您还是饶了我吧。”

东方朔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她转身离开之时，却是脚步一顿，脸上好不容易露出来的一点轻松笑意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换了一身冠服的霍去病立在她面前，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