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车耆王见四周汉军源源不绝,箭矢如雨,刀锋如电,近万的部众被蚕食分裂,惊惶的痛呼都来自于他引以为傲的匈奴男儿,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而来的心脏被攫紧的恐惧,还未来得及动作,他便见面前的亲卫纷纷倒下。他狠狠一勒缰绳,正欲催马,一柄环首长刀锋利的白光在面前一闪,剧痛袭来,他的头颅滚落的那一刻,看见自己温热的鲜血喷涌,而那喷溅的鲜血之后,是一张淡漠而年轻的面孔。
这就是……骠骑将军……霍去病啊……
失去了首领的匈奴骑兵如一盘散沙,在汉军高喝着的“缴兵不杀”声中,斗志顷刻之间瓦解。
此时已近日暮,厮杀结束,汉军忙着清点斩首数与己方伤亡人数,饶乐水畔又恢复了初始的宁静,只是本来绿意葱茏的草地之上陈列着染血的尸身和刀兵,黄色的乐河水中也混合着一股股鲜红的血色。
妖异的死亡之美。
诸校都回来禀报了战果,霍去病点头,战果颇丰。方才发现渡水浅滩处有匈奴侦骑出没,他便料想有匈奴军队预备再次伏击,因此命李敢、赵破奴二部自东西两侧水流稍缓处强行渡水埋伏。他目光扫过,察觉到少了一人,问道:“李敢呢?”
“李敢在此!”匆匆赶回的李敢翻身下马,将绑在马上的人拽了下来,“属下来迟!”
霍去病打量了一眼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的人,“这是何人?”
李敢一贯冷淡的脸上还是击杀匈奴之后的兴奋,“回将军,此人看似是个匈奴的显贵,方才见首领被诛便率亲卫突围逃走,被属下率军生擒,具体身份想是要审问之后才可定论。”
“做得好。”
李敢露出一个难得的爽朗笑容,“此人且战且退,不过千骑倒是十分难缠,幸而一箭射穿了他的马头,才捉住了他。”
霍去病也微微露出笑意,“倒是不负你李氏善射之名。”
此时斥候来报,称方圆十余里之内再无匈奴身影,霍去病便下令在饶乐水畔扎营休整。
汉军跋涉多日,撞上了这一支匈奴大军,自然是精神振奋,连带着霍去病也多了几分精神,用过糗粮之后便去看讯问结果。
匈奴俘虏已经招了,声称自己是匈奴比车耆王部下,比车耆王已经命丧于骠骑将军刀下,而那位被李敢捕获的匈奴贵族,正是匈奴单于伊稚斜的近臣章渠。
“比车耆王?”霍去病擦拭着自己染血的长刀,“小小部族,单于身侧果真无人至此?”
不过既然捕获了单于近臣,倒是方便从他口中探听单于的具体动向。
霍去病用了糗粮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去看讯问结果,只是伊即轩却赧颜道:“将军,章渠至今都还未曾露一丝口风。”
“口风这么严?”霍去病微微一笑,进帐坐下,下面跪着的是被五花大绑,面上带伤的章渠。
章渠看见霍去病,眼中迸出一丝恨意,狠狠地啐了一口,“黄口小儿,休想从我的口中得到一丝单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