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熟门熟路,跑得飞快,兰泽跟在后面都气喘吁吁,渐渐地便跟不上了,只能看见阿皎随风微微飘飞起来的裘衣一角,在廊角转了一下,便消失了,只剩廊下被寒风吹得翩飞的锦幔。
身后传来了书肆从人的高声喝止,“郎君!不得疾行!”
“郎君,快停下!”
李季却充耳不闻,只是拉着阿皎七拐八拐,跑到了不知何处,才停了下来,小脸上都是红扑扑的。
阿皎蹲了下来,问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李季有些气喘,神色却很认真,“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他顿了一顿,勉强理顺了气,又急急问道,“是我阿姐叫你来的吗?她有说什么时候来接我吗?”
“是你阿姐托我来看你的不错。”阿皎摇了摇头头,“但是她并未说过要接你走,只是让我来瞧瞧你好不好。”
李季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来,“先前有人混做下人进来来看过我,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阿姐的人,所以不敢信。”
阿皎趁机问道:“谁把你送来这里的?他们可有伤害你?”
李季摇了摇头道,“没有,但是他们不让我和外人接触,连兄长们都不许入内,先前二哥要爬墙来看我,被抓住后杖责了一顿,不知道现在他好了没有,还痛不痛。”他的目光里显出一丝痛苦和后怕,声音悄悄的,“还有阿姐手下之前混进来的一个婢女,被书肆的人发现了,据说是活活打死了,不知道二哥的伤怎么样,会不会死。”
阿皎没想到这里的看管严成这个模样,如今想来,若非是先前她报的是霍去病的名号,怕也是进不来的。她若有所思,可是尖利的耳朵已经听见逐渐逼近的足音,便问道:“你可有东西要交给你阿姐?”
李季连忙点头,自衣襟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竹片,上面用刀笔刻了个“安”,塞进阿皎的手心里,“你救过我阿姐,所以我信你!”
阿皎手一转,那枚竹片便消失在掌心,滑入了袖间。转过头来,从人们已经近在眼前,她气定神闲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襟,笑道:“小郎君跑得好快,我差点追不上。”
书肆从人们严厉地喝斥了李季,随即又让李季回去抄写周礼,作为他不顾劝诫在廊下疾行的惩罚。
李季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阿皎听着都觉得压抑。
天色已经不早,她慢慢地回了府。
手里仍旧握着那枚小小的竹片,想来李其姝还真的是被捏住了七寸,此次她使阿芙蓉膏提前暴露,作为惩戒,她便失去了幼弟的消息,但因为慌忙寻了混进书肆的婢女被杖杀,李季不敢信任他人,她才寻了自己去。
看来,温姬的手段的确不一般啊。
阿皎心中一紧,那么揭露了阿芙蓉膏,又极可能抖露出真相的自己,是不是也有着危险?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她随即摇了摇头。
她能武能医,谁能伤的了她?
还是选个日子入宫,将这李季亲手写的竹片交给李其姝,换得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