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和赵破奴的脸色齐齐一变。
李其姝的笑语中添了几分得色。
何来的金口圣断。
冠军侯霍去病不是便忤逆过一回,如今又来说什么金口圣断。
霍去病的眉间冷冷一皱。
陛下忌讳卫霍一体,有意分离二者,李其姝此言一出,倒似是他有意示意自己的部下结亲于卫氏。这样一来,莫说这桩婚事难成,恐怕还会引来陛下的忌惮。
果不其然,天子的眼底浮起沉沉思索之色,“如此……”
“陛下!”
是赵破奴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不知在这片刻之间想了些什么,本来的呆怔和犹豫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平静之色,“李婕妤言之有理,姻约之事,自然是以父母之命为先。但臣此生,只求卫氏为妻,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万望陛下恩准,臣,不胜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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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驾临椒房殿时,卫子夫正和三位公主还有卫含光说话,不知说了些什么,五人笑语不断,声音似是银铃一般,在温暖如春的椒房殿之内回荡开来。
倒是令他不由自主地一暖。
见陛下驾临,三位公主都娇声唤了父皇,卫含光起身行礼叩拜了天子,口称千秋无极。
卫子夫让出榻来,扶着微醺的陛下坐下,陛下环视了一圈,抬手示意卫含光起身,转而有些意外地道:“姒儿如何入宫来了,路上积雪未化,行路不便,更兼风寒料峭,你是有身子的人,还是要更为仔细。”
卫长公主笑道:“多谢父皇关怀,姒儿想念母亲,特地得了夫君和君姑的允准,入宫陪伴母亲,只是来时听闻父皇昨日宿在上林苑中,便不曾着人禀报。”她看了一眼漏刻,“许久未和母后相见,说起话来竟忘了时辰。”
陛下仔细打量了道:“嗯,似是丰润了。”
便上的诸邑公主和石邑公主便吃吃地笑,争相道:“方才我们说长姐丰腴了,她还不信呢,现在有父皇开口,长姐还不信?”
卫长也不气恼,只是柔柔地道:“父皇金口圣断,既然都这么说了,想来是我丰腴了,只是可怜我夫君,日日都要信口雌黄,说我纤弱窈窕。”
陛下本来见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心中放松,靠着隐枕半眯着眼,隐去了眉眼中的深沉凌厉,看着几个最为疼爱的女儿在身畔娇声玩笑,只是听见卫长公主话中“金口圣断”四字,眉心微不可见地一皱。
而殿中的几人却好似无丝毫反应,依旧笑语不断,一旁的卫含光虽然插不进话,但是一直笑得温顺静默。
察觉到陛下若有所思的目光,卫子夫又等了片刻,便遣散了女儿和侄女,笑着问道:“陛下在想些什么,眉头总是锁着,是嫌孩子们聒噪么?”她露出一点愧色,而语气却是悠悠的,“椒房殿里孩子多,的确是不如披香殿里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