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阿娇,还是那样的高傲,高傲得像是重重叠叠的锦绣里开出来的花,高贵无俦。
她恨极了,恨极了这朵高贵的花。
她想将这朵花自遥遥的云端扯下来,自高高的庙堂中扯下来,让她堕入尘泥,尝一尝自己所受的绝望和痛苦。
她开始在乐馆中挑选美人,歌喉婉转的,舞姿轻盈的,容貌娇美的,性格温顺的,她都养在侯府中,每每邀请彻儿来,都会让这些花一般的容颜铺陈在他的眼前。
昔日她的姑母,馆陶长公主为了固宠,便常常为父皇引荐美人,自己这样做,是否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平阳的眼底划过冷冷一丝笑,左右母亲已经是地位稳固的皇后,彻儿是父皇赞许的太子,他们都不是昔日倚仗姑母几句话的人了。
陈阿娇即便做了皇后,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罢了,她那样刚烈决绝的性子,迟早会被她扯下来。
她这样做的时候,曹寿却与她渐行渐远。她又怀上了孩子,她信心满满,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他再气,还是会原谅她的。他现在,不过是还顾念着与陈阿娇那一点幼时的情分罢了。
后元三年的正月,父皇开始患病,病势越来越重,为图后计,便不得不支撑着病体,为彻儿加冠。冠礼结束后数日,父皇便驾崩,彻儿即位,次年便是建元元年。
彻儿做了皇帝,与她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毕竟坐拥天下,威加四海,冕旒一垂,心中想得自然不能叫他们猜透。九五之尊,孤家寡人,是缺了那么几分人情味的,她改口,不再称他彻儿,改称他陛下。她慢慢地摸索着陛下的喜恶,调教着府内的美人们,千娇百媚,陛下总归有看上的。
其中她最看好的,是讴者,卫子夫。
她出身低微,低微却也有低微的好处,性子温顺,如涓涓细流,容貌生得清丽娇柔,又有那么灵透的心思。
恰逢陛下灞上祓禊归来小憩侯府,她用了些心思,卫子夫便脱颖而出,赢得了陛下的青睐。
送卫子夫登上陛下车架的时候,她轻抚着卫子夫的背,嘱咐道:“行矣,强饭,勉之。即贵,无相忘。”
她需要一个人,去浇灭陈阿娇那不可一世的势头,也需要一个人能在陛下耳畔吹吹枕风——毕竟曹寿虽是万户侯,却没有职事。
她生下了一个女儿,曹寿为之取名为璧君,如圭如璧,珍贵无匹。
但是他对她却愈发冷淡了。
同眠同宿,她却觉得他离她越来越远。
同时,初初入宫的卫子夫受尽宠爱,却突然便无声无息了,她觉得奇怪,百般探问之后才明白,居然是曹寿劝谏陛下,堂邑侯翁主为东朝所钟爱,陛下初初即位,不应沉溺于女色。
他们之间,自然是争吵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