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有些诧异,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又摸了摸自己的额,“烧得也并不是很厉害啊……”
霍去病握住阿皎的手置于唇边,目光沉静,好似在看一件永远不会发生,又好似就在明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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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真的被阿皎言中,霍去病的风寒倒是真的严重了起来。
眼见霍去病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卫皇后的允可之下,才有人将口风漏到了卫少儿的耳中。卫少儿心中惊惧,但毕竟时过境迁,距惊魂一幕已时两月有余,霍去病身上的伤痛也已经大致平复,倒也不曾过于担忧,但见到因为此事而消瘦了些许的亲子,仍旧是忍不住泫然涕泣。
霍去病安慰她,并非是什么致命的伤口,且在阿皎的照顾治疗之下,已经痊愈,并不曾落下什么伤口,于骑射一道也是无碍的。但是虽说如此,自己因为风寒,显得面色苍白,精神不振,看在卫少儿的眼中,更是心疼。
自从去岁的重阳夜宴之后,母子二人并不曾好好地说过话,霍去病数次上门求见都吃了闭门羹,这一场伤病倒是意外促地成了母子关系的缓和。
听闻阿皎出宫去四五日,卫少儿心里多少是有些不乐意的,但面上并未流露出来。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早慧,一向极有主意,他是仲卿和陛下一手调教出来的,跟着仲卿和陛下骑射狩猎,研习兵法的时间比跟着自己这个生身母亲的时间都要多。沉默寡言像极了仲卿,随心随性又像极了陛下,却没有半分像自己。
他认定了要效仿舅父戎马为生,便十六岁请命随军出征,厉兵秣马出天阙,自此风餐露宿,伤痕累累,也不曾言苦言累。
他认定了的女子即便不知生死,他也不肯另娶旁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如今他们终于相守,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便离心?
何况那时候,重阳夜宴,去病的亲人,包括她自己都立在他的对立面的时候,她看见那个医女始终伴在他身边。
卫少儿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身居高位,又不会曲意逢迎,必得要一个温柔小意,能为他周旋于内外的夫人。但这些时候,她常常想起重阳夜宴那一幕,突然觉得阿皎孤立于他身边的背影,那样坚定。
为夫君曲意逢迎,内外周旋需要手腕和用心,但不论对错,不论输赢,甚至是不论是非曲折,都立在心爱之人身畔,这样的勇气,又岂是每一个女子都有的?
卫少儿叹了口气,吩咐宫人将西偏殿收拾出来,只说阿皎不在的这几日,由她来照顾霍去病的饮食起居。
霍去病知晓母亲的性子,也不做推拒,总要让她为自己做些什么,她才心安。
入夜之前,卫少儿还亲自送了一盏鲈鱼羹来,“我见你慵食没动几筷,怕你入夜之后腹中饥饿,故而命庖厨炖了一盏鱼羹来。”
霍去病风寒加重,本来鼻塞咽痛,还来不及推拒,卫少儿便截断了他的话头,“我问过侍医了,这羹汤同你现在用的药都不相冲,这个时节的鲈鱼虽不如冬日里肥腴细腻,但性温味甘,加了白术和陈皮一同熬煮,益脾健胃,止咳化痰,不仅补血益气,对你的风寒大抵也是有好处的,今日总听见你咳嗽。”
话音方落,霍去病便轻轻咳了两声。卫少儿一副“你看,被我料中了吧”的模样,劝着他将鱼羹饮尽。
霍去病鼻塞口淡,倒是尝不出这鱼羹有腥气或是别的什么,母亲端过来的,便也一并饮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