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礼赶回去的时候,正值发丧。满城的白色经幡,漫天飞舞的纸钱,响彻乌苏城的哭丧队伍,都让云礼的头一阵阵发蒙。
他下马便跌跌撞撞往府里冲,“父王……父王……”一个不留神,被地上的石块绊倒在地,撞破了下巴,一口血从口腔中涌出,他仿若不查一般,胡乱用手抹了一下,继续闷头往季光的寝殿冲。
因连续几日不吃不喝,纵马狂奔,此时的云礼蓬头垢面,再加上刚刚那一嘴的血,像是个寒酸至极的乞丐。
忽然云礼感觉到自己撞在了一人身上,这才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棺椁。
云礼一把抓住身旁的人,眼神惊慌失措的问道:“这里面是谁?是谁?”因几日未曾真正饮水,云礼的嗓音沙哑,再加上一脸的风尘,和满嘴的鲜血,着实把身旁的人吓了一跳。
身旁的人没有认出云礼,“啊!”大叫起来,一脚把云礼踹翻在地。抬着棺椁的队伍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停了下来。
宁策走过来,看着季云礼的背影,以为是来蹭白事的乞丐,便道:“令白事的钱不在这里!”说着便要伸手抓云礼的后衣襟,想要把他提起来。
云礼此时瘫在地上,一下子没站起来,只顾着双手去抓眼前停下里的棺椁。
宁策站其身后,发现了云礼的意图。大惊,连忙抽出手中的刀,从后面架在了云礼的脖子上,“放肆,哪里来的乞丐,胆敢侮辱圣体!”
王将和李尔这边急匆匆的追了进来,正好看到宁策的刀架在云礼的脖子上,连忙惊呼“宁将军刀下留人,此乃怀善候!”
云礼连头都没有回,伸手便去抱停在眼前的棺椁。一边流泪,一边抚摸着棺椁,“父王,里面是你吗?不孝子云礼回来了,你起来看看我,骂骂我啊!”
宁策也听到了云礼的哭诉,连忙把刀收了回来。眼底尽是不忍的神色。天道人伦,试问谁又能不悲痛欲绝呢!
片刻王将和李尔便赶了过来。连忙躬身作揖道:“谢将军!”
宁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头看了一眼趴在棺椁之上的云礼道:“这倒是无妨。只是这出殡不能误了吉时,还请二位将怀善候带走吧!”
云礼神志混乱了,但王将李尔可没有,自然知道误了下葬的吉时是万万不可的。二人对视了一眼,便一同伸手去拉趴在棺椁之上的云礼。
“干什么?”云礼感受到身后的拉拽,猛地一回头,双目通红,犹如疯了的野兽一般嘶吼道。
“公子,不能误了吉时啊!”王将李尔看着疯了一般的云礼,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力拉拽。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云礼疯狂的嘶吼着,一面紧紧的抓着棺椁,声音盖过了送殡的唢呐声。宁策微微皱眉,王将李尔见状,相互看了一眼后,仿佛不忍心一般,用力将云礼从棺椁上拉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反了吗?”云礼怒目,转头冲着王将喊道,“我没有见到父王,你们谁敢带他走!”说着便又要扑上去。
王将李尔死死的拽着他。宁策看了一眼,悲伤过度,行为失常的云礼,叹了一口气,便再没后话,带着送殡的队伍继续前行。
眼看着棺椁离自己越来越远,云礼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瘫在地上,双目泪如雨下,眼神空无一物的盯着地上,嘴里念念叨叨道:“我只想看他一眼,只想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