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他连同信封一起投进了火盆里。宁王的命令,他只有拼命去办,更何况这是他“投降”以来,宁王交代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也许也是最后一个任务。
或许因为这场任务他付出生命,也许任务完成后,康宁军攻下骆州城,他就再也不用做卧底了。
他在宁王的帐内做一名副将,陶子赫是主将,原本极得宁王的信任的,可中央扶持的九重帮对康宁军一再打压,在葫芦峡一役,孟遥临将陶子赫逼进了葫芦峡缺衣少粮整整半个月,为了求生,终于在平威二十四年的深秋陶子赫叛逃了。
此前,宁王让苏暮带领五百军士就救陶子赫,临行时将一张绣着“品”字排列着三朵梅花的帕子亲手塞到了苏暮的手中,说:“若陶子赫顶不住要降,你就跟着降,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同样一张帕子来见你时,那便是我派来的人。”
“王爷想让我诈降?前路凶险,我还能再见到王爷吗?还能再见到军中的兄弟们吗?”苏暮心里是极不情愿离开宁王,离开康宁军的。
宁王握住了苏暮的手,语重心长:“康宁军岌岌可危,只有哥哥能救,请勿推辞。我需要一个牢靠的人打入九重帮的内部,帮我探取机密,这样我、还有我身后的康宁大军就可早日攻占皇都,那时你便是我的丞相。不然……只有埋骨他乡,犹死而已。”
哥哥……苏暮比宁王只大了半岁,他便唤他一声哥哥。这让苏暮受宠若惊,他的内心是纠结的,虽然眼下康宁军的威势一天不如一天,可他却不想离开宁王,自打成了康宁军的一员,他发过誓唯有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没有“投降”这两个字。但宁王的命令他不能违抗,他只好带了一百人的队伍去葫芦峡了。
他的结局和陶子赫一样,非但没有救出陶子赫,反而也被逼进了葫芦峡。
葫芦峡的地如其名,只有一个入口可出入,且很狭小,峡谷里面却很宽敞。陶子赫率领的军士约有一千人,加上苏暮带来的五百人,都在这个峡谷中等死。
陶子赫忧心忡忡,从一个中年汉子一夜之间头发变得花白,像是个迟暮的老人。
“我死不足惜,可我们这上千号的兄弟怎么办?与其等死不如投降,给大家一条活路!”陶子赫摇了摇手中早已干涸的牛皮水壶道。
“将军,我们再等等,宁王会派人来救我们的。”苏暮心有不甘,他是真的不想投降,不管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
陶子赫苦笑一声,回头扫视了一眼东倒西歪的兵将们,每一个都口唇干裂,毫无生气。
“宁王不会再派人来了,就算来,下场也和我们一样,我们早一天投降,不但给大家一条生路,也能提醒宁王,不要再上孟遥临的当。”陶子赫道。
就这样,他们向孟遥临举白旗投降了。
整整三年了,宁王对苏暮没有任何讯息,自他投降那天起,就像忘了他一般。他瞎子摸象般在骆州做着自认为会对宁王、康宁军有用的事。
苏暮看着江浦笙,欲哭无泪,心里憋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