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身体转向时桀,复又面对我,叹道:“因为,十七岁那年,你知道了自己是被当作一味药引而来到这个世上,这世上但凡与你有血缘关系的至亲,都用最为残忍的手段伤害了你,还有你爱着的男人,不但连同你的亲人一起欺骗你,他还杀害了这世上惟一给予你温暖和爱的人,你心疼难忍,挺不过心疾一关,最后求师傅帮你忘记所有的前尘往事。”
“我……”我看向时桀,时桀摇头,想要否认,但最终还是朝着我弱弱地说,“令仪,中间牵涉了太多的误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爱你,我说过这世上绝不会有人像我这样爱你!”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钧州再商讨接下来的事宜吧?”
我又是浑身一震,这熟悉的声音竟然来自虎头兜鍪之后,即使他努力地压低自己的声音,改变自己的声线,我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怪不得他不说话,怪不得他会任我无理取闹。
炎绍……竟然是银虎军的统领者。
“你——”
师傅的手在我手心里轻轻捏了一下,我才意识到,她是在提醒我不应该暴露炎绍的身份,我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去看炎绍。
师傅上前两步,站在时桀前面,时桀刚想开口,一粒药丸送入了他的口中,师傅说道:“时桀,我本不该让你继续苟活于世的,奈何我欠人一份人情,答应饶你一命,没想到两年后,你竟然还要妄想欺骗令仪。”
“繁夕,你给我喂了什么药?”时桀对师傅似乎又恨又怕,想来对师傅的手段十分了解。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故人不会取你性命,你这条命便不会由我来取,这药不过是让你在回钧州的路上安分点而已。”
师傅说完脚尖一踮,轻盈的身子犹如逆风而行的花瓣,翩然落在大雕的背上,然后朝炎绍点头道:“这里就交给您了,我们在钧州再见了。”
师傅话音刚落,大雕展翅而飞,在空中盘旋片刻之后便朝南方飞去。
炎绍也是点头回应,然后一个响指,几名银虎军的士兵走过来,将已近昏迷的时桀抬进之前载着我来的马车里。
炎绍朝着一直伴随时桀杀出重围的几十余名残兵挥挥手,那些人得到被赦的信息,急忙相互搀扶着起来,迅速离开了此地。
银虎军的人也渐渐朝着各个方向隐退,小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的身后,炎绍解下披风,脱下银色铠甲,卸下虎头兜鍪,露出让我心心念念的脸庞。
小原拿了炎绍的铠甲兜鍪,然后驾着载着时桀的马车朝着钧州城的方向驶去。
炎绍手中拿着他的朱红色风衣,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仿佛诉尽千言万语,我的心在颤抖,看着他,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
他将披风给我披上,就像还在金州去夜访时彧回来的那晚,和马车上的场景一般,他也是低着头认真地给我系着结带,我鼓气勇气握着他还留在我脖颈间的双手。
他停下手中动作,看着我,深邃的双眸之下还残留着冷漠,我知道他仍然生气,于是颤声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