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还是丝毫不给他情面,喝斥道:“下次若再擅闯道观,贫道就会将大皇子当作盗匪驱赶了!”
时桀离开时,我盯着他的背影,我仿佛能从他的背影里感受到一股子的狠和恨,有着难以言说的寒意,我抚着心口,总觉得自己似乎过于敏感了。
又想着师傅应该也快回来了,日后,当这些曾离我又亲近又遥远的人在知道我死了以后,应该也都会放下对我的怨了吧,虽然我没觉得自己欠了他们什么,但是,从此再无相绊,便真的再无相欠了,便是真的了了。
但我还是迎来了生命中最后一次如炼狱般的初一,那一日的天气很好,我躺在床上,沾着金辉的日光从窗棂斜射而进,微黄的银杏叶子点缀着澄蓝的天空,还有一朵绵软的白云停留在窗口。
我闭上眼睛,冰冷的匕首,先是贴上我的肌肤,重新愈合的伤疤并没有失去知觉,它还是能感知到新的疼痛,我咬着巾帕,颤抖的身体已被泠汗浇透,濡湿里外几层的衣裳。
我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就如我此刻滚烫的泪水一般,正离开了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好似被蚂蝗渐渐吸干。
我无法承受这样的痛,任凭我用尽所有的力量,我还是抵挡不住疼痛带来的眩晕,我的身体好似从悬崖坠落在嶙峋的岩石上,粉碎了一般的痛,痛到……完全失去知觉为止。
不过,这一次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却不在自己的房中,道长也没有陪在我的身边,我环顾四周,只见挑着金丝线的软绡帷帐层层环绕,宽敞明亮的内室铺陈华丽,物件摆设俱是精致不菲。
我正暗自疑惑自己身处何地时,但见有人进了内室,隔着帷帐我见来人身形高大,像是一名男子。
“令仪,你醒了?”
竟然是时桀——
时桀撩起帷帐,迅速地将我从床上拉起,急促地说道:“快起来,我送你出去,舜英推测是你给她下了毒,是她命人将你从道观弄来这里的,若不是你母后……皇后拦着她,怕是你还在昏迷之中她就对你下手了!”
这个公主,还真是睚眦必报,不过,这也难怪,想她被众星捧月多年,这个世上还有谁敢动她一根毛发?
她本就视我为草芥,若不是要将我当作一味药,当她怀疑是我对她下了毒,她又岂会与我纠缠,怕是早就将我当作一只蚂蚁踩死在脚下了。
“时桀——”
舜英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身影快如闪电,张开的手掌早就落在了我的脖颈上,只消稍稍一用力,她便能拧断我的脖子。
“舜英,不可!”时桀急忙拉着了舜英手,忙着解释,“先别说她到底有没有给你下毒,你若取了她的命,这个世上就没有心头血为你所用了!”
“我不要用了!用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多大的用处,她的血本就低贱肮脏的!我不用也罢!”
无比美艳的脸上是狰狞的表情,此时,我才明白了时桀为何会对这张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难以产生感情,我要是男人,我也不会喜欢这样性格极端的女人。
她用力地捏着我的喉咙,我的身体本就处在虚弱之中,经她这般折腾也只差最后一口气了,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