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炎绍报以感激一笑,炎绍与我心意相通,他知道,我感激他的用心良苦,他其实是不想我父皇过早放弃自己。
一来的确是为兄长考虑,二来如果依着父皇现在的状态,如无有他可以依赖希冀的事情来支撑他,他怕是会过早地倒下,生命就会呈现枯萎的状态。
兄长在一旁垂首道:“韫儿惭愧。”
“你为何惭愧?你若自幼在这个氛围里浸染,以你的资质父皇怕是早就可以安享天年了。”
父皇看兄长的眼神,还是流露着自豪与骄傲,他一手撑着龙案起身,原本挺拔强健的身体已有微驼之态。
他拍拍兄长的肩膀,又道:“还有,你看你的妹妹已经成家,并即将为人母,所以,父皇已经在考虑你的婚事,你自己可有钟意的姑娘?”
此刻,不消说,我们的心里都想到了师傅,可是,师傅最后的身份已经向兄长证明了,他是连最后的那丁点念想都不能留了。
“孩儿……”兄长犹豫了一下,果断地回答道,“并无钟意的姑娘。”
“那你的婚事就由父皇为你操持做主了?”父皇小心征询兄长的意思,见兄长脸上并无喜色,又道,“做为未来西衡的皇后,不论容貌才情,品性内涵,家世学识,父皇都会严格为你把关,最终由你选定,如何?”
“好。”兄长勉强一笑,便再也不说话了。
在明德殿用完晚膳,我和炎绍静静地跟在兄长的身后,陪着他,他自被册封为太子之日起,已不复过往的青衫布衣,锦衣玉绥衬起一个丰神俊姿的他,潜在的气质被尽数挖掘释放。
但是,他似乎真的不再快乐了,他的眼神也不似过往一般专注且具光彩,因为,他所依赖信仰的人……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文天,”炎绍清了清嗓子道,“我曾经劝你要争取,如今却要劝你放弃,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是,你的明天似乎不仅仅只有儿女情长,她,终究不是你该追逐的人。”
“我知道,我的心里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明,其实,我从来不曾想过拥有她,也认清了归路不同,所以,我还好,因为我早有心理准备。”
“兄长……”我欲言又止,兄长停下脚步,在暮色流光中悠然转身,他对着我笑,笑得几分牵强,我也跟着笑道,“我们等你。”
“好。”他回了我一个字,然后我看到他的眼底溢出细碎的光亮,他随即转身,大步向前,夜色瞬间将他淹没。
我和炎绍面面相对,炎绍轻轻地捏了捏我的脸道:“经过生死,历过情劫,受尽苦难,他的人生才能真正翻篇,才有新的开始,所以,你不需要担心,待他真正放下的时候,他就会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