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心虚地抹点头,炎容冷冷地看着她,说道:“我哭的那三日,是因为,柳氏的陪家嬷嬷早已预料到,这棺材子,不要说什么荣华富贵,日后怕是无法正常生活在由你当家的怡王府里,她有感柳氏与她的情意,一心想要她的小主人能享受一生富贵荣华,于是,在你晕倒动了胎气之时,发现怡王府请来的稳婆竟然是她的同乡旧识,她以柳氏留下的所有财物为诱,说服稳婆,如若你生下男婴就将两个孩子交换——”
“这杀千刀的,她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啊——”秦氏手握拳头,不顾疼痛,一记记地敲打着桌面。
“当时场面混乱,在场的人,任由稳婆瞎指挥一通,待你肚子里男婴一落地,她们便顺利地将两个孩子做了交换,新生的两个孩子一个因为早产,一个因为产于棺材,皆是瘦弱不堪,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惟一一个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其中的一个婴儿一足先天长有六指,因为那孩子生母也是足有六指,柳氏的陪嫁嬷嬷慌乱中抱回婴儿后才发现其中玄妙,于是,她狠狠心,自行拿了一把淬了火的匕首,切了那孩子的一个脚指。”
“呜呜——”秦氏的拳头不再敲打桌面,改敲自己的心口,她痛哭道,“报应,这是我的报应啊。”
我第一次对她产生了怜悯之心,兴许因为我也做了母亲,试想,我的小双儿要遭受这样的磨难,那还不如拿把刀直接杀了我。
“那狠心的嬷嬷怕事情被人知晓,又怎敢找郎中来给那孩子用药,只是自己在府中采了些止血药草,因为用药不当,孩子足上的伤口腐烂导致他发烧多日,整整哭了三日不歇,从此落下病根,身体羸弱,终身与药相伴。”
秦氏因伤心自责过度,整个人无力地伏在桌椅上,她看着炎容,却又无颜面对,这让我想起了佑溆,比起佑溆,她还不算是个太坏的母亲。
她只是太自私,自私地踩着别人的孩子,将自己的孩子护在翼下,却因一个不小心,被人换了孩子,结果将自己的孩子踩成粉身碎骨,却将他人的孩子护成了一国之君。
“你们……你们都当朕死了不成?”炎献已从地上爬起,他拍掉身上的狼狈,狂笑道,“朕不管你们这是要演哪出,朕都是父皇的儿子,是父皇钦定的继承者,还有,朕为了大金江山社稷甘愿在南韩忍受五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受尽屈辱,难不成,这皇位是朕空手得来的吗?”
炎容自椅子上从容站起,他抚平袍角的皱褶,我见他太阳穴侧的伤口仍旧在流血,心有不忍,再次将手中巾帕递于他,说道:“王爷,先擦擦吧。”
炎容终于接过我手中的帕子,说了声:“谢谢你,阿言。”
看了炎绍一眼后,似乎想起如此称呼我不太妥当,又道:“按理按辈,应该称你为婶婶,如此称呼又觉得怪诞,不如就称你为明王妃吧?”
我不首肯,也不反驳,因为时光荏苒,我们所有人都已不复当年的初心,又要如何以初心相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