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随意提着西装外套,一手随意插进裤兜,缓缓向陶樱走近。
陶樱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怎么了,步子跟钉了钉子一样,怎么也挪不开步,就那么看着男人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勾向自己逼近。
风里传来淡淡的酒意。
近了,陶樱才发觉他一身的酒气。
难怪他那表情不正常得很,看起来特别邪。
她警惕地竖起浑身的汗毛,揪着眉直愣愣看着他。
顾尊步子微有些打晃,在离她几步时,陶樱往后退了几步。
陶樱是觉得他有向自己倒下的倾向,这才倒退的。
他那么大的个子,如果真倒下来,她怕那该死的任务还没结束结婚证还没来得及换成离婚证,自己就小命休矣。
顾尊自己将倾斜的身子撑起了,俯首向她的脸靠近,低笑:“特意出来接我?”
这话问得,陶樱都不禁笑了:“怎么可能——”
话刚完自己先惊醒过来,果真,男人嘴角的轻松弧度抿紧了,冷笑一声,他嘲讽道:“不错,懂得听话了,让你不用家里的电话,你便大半夜跑出去打是吗?”
陶樱头皮发麻,想抽自己嘴巴,好端端惹这厮高高在上的大男子主义干嘛?
她咧了咧嘴:“我为什么打电话?怎么可能?是您想多了吧?我就是……呃,吃多了,出来消消食散散步,散步而已。”
顾尊没有再质疑她的话,只是俊脸阴沉沉双眸黑漆漆地瞅着她。
陶樱在心里打着寒噤,凄惨在想如果她跑,不管是天涯海角估计他都要把她逮回来,非陪着他把他设好的戏演完不可!
陶樱真的非常不理解这种死犟性子的人,有什么事情非得一定要达到目的不可呢?
像她就不是那种人,实在达不到换条思路不也一样的活?
真是没法理解。
顾尊没再揪着这个话题,阴沉沉瞅得陶樱背皮都发凉了才开恩:“回家。”
陶樱巴巴点头,率先掉头往前走。
突然肩膀上一沉,她身子僵了。
只听男人低沉醇哑的嗓音:“喝多了,借我搀一阵。”
陶樱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懵。
虽然男人满身的酒气,可能因为有风的原因,没让陶樱觉得难闻,反而有种别样的令人异样的安全感。
当感觉到这一点,陶樱自己都惊怵了。
明明是她小胳膊小肩膀地在搀着他,再怎么也是他感到有安全感才是。
她这个出劳力的哪来的劳什子安全感我靠!
拄着人肉拐杖的顾尊倒也没有特别过分,只放了很小很小的分量在她身上,还是尽所有努力地用意识撑着一起回到了月园的别墅楼里。
一路上,顾尊都闭着眼。
贪婪地沉迷在年轻女人清甜的体香里。
到家后,陶樱准备将已经醉死的男人直接扔客厅沙发上的。
结果这厮在她这念头刚起就醒了,瞪着猩红的眸下命令:“上楼,回主卧!”
陶樱咬牙:丫是在公司发号施号惯了吧?醉成这样还这幅死德性。
尽管顾尊尽量只丢了小小一部分重量在她身上,陶樱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一段楼梯爬完后,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撑着将人送进卧室,扔到大床上,她坐在床边喘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平复。
回头看他,又闭着眼跟醉死了一样了。
陶樱不喜欢身上的酒气,而且还是顾尊这具凭白杀出来的煞星身上的酒气,更加让她难以忍受。
去衣柜间取了今天才买的睡衣,也不管过不过水了,直接拿了进浴室去洗澡。
走是走不掉了,她现在在莘城也一无工作二无住所的,只能暂时先这样了。
再怎样的困境总要活下去不是。
陶樱唯一的财富就是这条命了,所以从小到大,不管多难,她都特别惜命。
终于把一身酒气去无,陶樱神清气爽地出来,拉门的时候还在琢磨到底睡哪个房间好。
结果从衣柜间里突然走出来的高大阴影把她吓了一跳。
顾尊冷冷看她,嫌弃的样子:“你那什么表情?”
陶樱看着他重现清明又深邃的黝黑双眸,扯唇:“您不是醉了么?”
还睡得死沉死沉的。
顾尊拿着睡袍,踱步过来:“是醉了。”
陶樱看他走过来,迅速让出门口的位置。
顾尊在她身侧立住,居高临下看着她一边的耳朵:“晚上不准出这间主卧,丁嫂会看出异常。”
临了又加上一句:“别主动逼我将有效的期限转变成无期,那样的结果,你我都不会想看到。”
***裸的威胁。
陶樱老实地闭紧了嘴。
而后,他进去洗澡了。
陶樱看着合起的浴室门,怔忡,忧伤。
这卧室虽然大得离谱,装潢也豪华高档得离谱,可特么的除了正中间那张大得离谱的巨型席梦思床,另外连张躺人的沙发都没有!
不能让丁嫂看出异常,代表他和她共事的夜晚都只能在这一间房里度过。
那么,问题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张床,该要怎么睡?
陶樱突然间想破口大骂了。
其实自从跟尹致恒在一起后,她都已经改掉这个按尹致恒的说法太不文雅的习惯了。
颓然走到大床边,颓然地坐下,陶樱开始环顾室内,找可以暂时能躺着过一夜而不至于坐一夜或是站一夜的地方。
目光从床尾的单人沙发,再到落地窗边的矮柜,再到衣柜间敞着的门里几大排几大排的柜子和架柜。
她再次颓然地抓了抓头发。
最后将近乎绝望的目光落在原色的柚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