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衡当然是希望李禅今夜就走,而且是通通都走,这样他才放心。
李禅也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实际上,不考虑辎重仅仅就李禅而言,他堂堂吴王,昨日连夜将晋王送到行辕,半夜又发起了高热,到中午时分刚退了热度,晚上又去参加了家宴,若此时再连夜启程,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但直接驳了侍中大人的提议也不行,崔衡此人智计无双的同时又很固执。
故而郑楚在其中耍了个滑头:他去皇后行辕讨了一辆马车供吴王路上歇息,马车是不可能半夜上路的。这样既能让吴王休息一夜,路上也不至于过于辛苦,在崔衡那儿也能说的过去。
云黛一愣,抬起小脸:“不带着我吗?”
李禅摇摇头:“你暂且留在行辕里。”
云黛慌了,一把将李禅牢牢抱住,这次是涕泪齐出嚎啕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是因为我打了你吗,你可以打回来啊,不要丢下我,行辕里我和谁都不认识,崔侍中要赶我走,王廷安的使者也没走远,你走了我怎么办……”
云黛是真的害怕了,她打完李禅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可她猛然意识到:逃?她能逃去哪里?崔衡不待见她、成德发了海捕文书、王廷安又运了夏税进京,如今天下之大,除了李禅身边,她已没有了容身之处。
李禅看向胸前这个胡乱拱着的小脑袋,他脑中冒出个可笑的念头:他希望云黛真的是一只小猫,这样就可以塞进前襟里一起回晋阳。
李禅揉了揉在自己胸口乱蹭的人,柔声道:“不是不愿带你,只是我曾闯过一个弥天大祸……”
云黛:“……祸?”
李禅点点头:“嗯,好在父……陛下一念之仁,只是将我贬出京都,可如今又连下两道诏书,还有道是急诏……圣意难测,在没看到诏书前,我也自身难保。”
李禅说的轻松,听在云黛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手都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一个让实际上的皇长子都自身难保的祸?会是什么?为什么从来没听爹爹提起过。
见云黛不再贴着自己,李禅向后退了两步:“而且侍中大人改变了想法,他同意你跟着皇后娘娘一同回京。”
云黛追问:“改变想法?为什么?他是对我有什么安排吗?”云黛下意识觉得崔衡的改变和王廷安的使者有关,但她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这个你回京后自然会知道,”一想到云黛入京后将被纳为太子侧妃,李禅心中一阵烦躁,对此更不愿多谈,“我会留一支亲卫在你身边,他们都是我的心腹,名义上是看管你,实则……全部听你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