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国属于多丘陵山峦之地,春夏之际,气候最是怡人,尤其是夏天,多是微风吹拂,山林清爽,许多达官贵人都会选择在此时到得山中避暑游玩。
曹泯一路行来,看到了山中许许多多若隐若现的宅院,虽然此时正值隆冬时节,这些精致别院中有些冷清,但仅看那些进出忙碌的下人,也不难猜出,到得夏天,这些别院内,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我大魏民生富足,奈何国力却只能算是诸侯国中末席,着实可叹!”
越是接近邺城,看到的别院便越多,也越发精致美观,这让曹泯不由心生感慨。
曹静就坐在他的身边,闻言也是略微叹息了一声道:“此处已属偏远,哥哥若是看到了武州城周边的别院,那才真是叹为观止。”
前次曹泯是躺着从武州到邺城的,哪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周边风景,对那边的别院自然也没甚印像。
“大魏立国之本,乃是世家大族,却也因为世家大族而无法真正做到民富而国强。”
曹静和曹泯两人都懂得这个道理。北魏的真实财富,全都掌握在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的北魏王室,也只不过是最大的一个世家而已。
“若是能真正掌握这些财富,别说是让北魏王室真正掌控北魏国,就算是一举超过唐国,也是不难办到之事!”
曹泯和曹静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正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对于曹泯来说,只有北魏真正强大了,他才能能借助北魏的力量,一举击败北齐,覆灭北齐王室,为司马家报仇。
若非北魏有如此丰厚的家底,还真得经不起平原郑氏,晋阳陈氏这些大族如此折腾。
车队一路行驶,这一次,曹泯并没有急赶,也正好趁机好好欣赏一番大魏的壮丽河山。
从东关城到邺城,期间要绕过两座大山,若是按照正常行进速度,大约需要十天才能到达。而若是快马,便只需四日。
想到了这一点,曹泯心中忽然有个想法。若是在邺城和东关城之间修出一条直线快道来,或许只用两天,甚至更短的时间,便能往返。
那到时候,东关军想要到邺城,也只需……
这个想法很是大胆,曹泯甚至都只是心中惊愕一下,便不再敢想,甚至连曹静都不愿告诉。
“此事并非易事,山道又岂是那般容易便能开凿!”曹泯心中微叹,略微摇了摇头。
“泯哥哥,怎么了?”看到曹泯唉声叹气的模样,曹静不免好奇地问道。
“哦哦,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起了朝中局势,也不知颖姐如今怎样了?”曹泯连忙回过神来,随口说道。
曹静闻言,却有些担心。算算日子,曹颖与郑绍应该早就已经到了邺城,或许平原郑氏那些族老已经开始向郑绍问罪。
以郑绍在平原郑氏之中的地位,自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更何况,在那种情况之下,他几乎保下了平原郑氏所有子弟兵的性命,单这一条,他便已然可以无罪,甚至还有功。
然而对于这次神凤军的惨败,总该有人出来背锅,很显然,这个人便是曹颖。
事实也正如曹静所料,此时的曹颖正呆呆地坐在自己的闺房之中,盯着眼前的茶杯怔怔出神,眼眶有些湿润,却被拼命抑制住,不曾落下一滴泪来。
昨日,她被曹雍传唤去了太业殿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曹雍劈头盖脸地痛骂了她一顿,甚至差点当场命人将她推出去给斩了。最后在孙彧和房广等人的力劝之下,曹雍才勉强平息怒火,将处斩改为了监禁,当然她是被监禁在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一日平原郑氏不肯原谅她,她便一日不能出房门半步!
其实对于这次失利,曹颖心中也有自责,她早已经做好了受到处罚的准备。只是这处罚似乎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不明白,为何父王会发如此大的火,也不明白为何平原郑氏只追究她一人的责任,好似所有失利都是她一人的缘故!
可是,她明明几乎什么都没做,从头到尾都是在被动挨打啊!
平日里神凤军被吹得多么厉害,多么牛逼,差点天下无敌了,可是当时的情景,在北秦军的面前,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若非曹泯救援,甚至连她都要命丧当场。
“要是静儿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为何会如此……”
曹颖不自觉地掐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此时她的内心之中,竟是如此无助。
曹颖的等待没有持续多久,数日之后,曹泯和曹静回返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邺城。
这一次,曹泯可是凯旋进城,虽然曹雍没有大张旗鼓地出城迎接他,但邺城的百姓还是自发地夹道欢迎。
一时间,曹泯的声望,竟隐隐有盖过郑绍的势头。
虽然郑绍守卫住了许郡,挡下了郭势的进攻,但却在东关城败给了北秦军,而曹泯却又成功抵挡住了北秦。
如此两相比较,曹泯明显胜了郑绍一头。
“哼,跳梁小丑而已!公子,要不要属下去取下他的人头,省得他在公子面前碍眼!”
在邺城的一处平原郑氏产业下的酒楼之中,正有一桌人,眺望着楼下进城的曹泯车队。
开口之人坐在郑绍的右首,面容冷峻,文士打扮,颇有些威严。
此人可以说是如今郑绍最信赖之人,正是平原郑氏如今的第三号实权人物,执法堂堂主,郑通!武圣境三重的神级高手!
郑通扬言要杀曹泯,在座的所有人都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没人怀疑。
没有人怀疑郑通的能力,却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同意他的想法。
“曹泯如今声望甚隆,在朝中多有支持者,尤其是王上如今对他也是宠爱有加,更何况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郑堂主若是出手将他给斩杀了,我只怕王上会直接与我平原郑氏翻脸吧!”
坐在郑通的斜对角,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半眯着眼睛,轻捋胡须,微笑着说道。
“哼,颜先生未免太过长他人志气!我郑通若要杀他,谁都无法阻止我,就算是王上……”
“嗯?!”
郑通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冷哼给噎了回去,对此,他竟然也没有发怒,反倒是讪笑了一声:“二王子殿下恕罪,属下一时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