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在东西两个方向各有一个出入口,刚才灵车移动的方向是自西向东,所以这三名孩子就朝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西面的出口跑去。在黑暗之中,他们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小镇通往外界的路口,三名小孩难掩心中的激动,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路口冲过去。
前方突然升腾起一团迷雾,把路口完全遮蔽了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三个小孩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尽管活路就在前方,但内心中升起的那强烈的恐惧感,让他们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紧接着,他们心中最害怕的糟糕事情发生了。
“叮呤呤呤呤……”
“叮呤呤呤呤……”
耳畔传来逐渐增强的催命铃声,预示着那急速摇晃的招魂铃铛正在靠近。
霍华德、法蕾雅、杜洛斯,这三个孩子没有逃跑,也没有惊叫。因为在听到铃声的一瞬间,他们身体的行动自由已经被夺取了,包括说话的能力,身体唯一能动的,就只有心脏和眼球。
在那团绝望的迷雾之中,亡灵巫师驾驶着那辆由四头亡灵羊牵拉的灵车浮显出来,并不紧不慢地朝三个孩子靠近。
想起了那烧焦的气味、四处飞扬的碎布、焦黑的人形黑印,霍华德大概能猜到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但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候,霍华德反而不怎么害怕,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苦命孩子,在被父母卖掉的那一天开始,霍华德就对自己的未来不寄于什么希望,也只有着对于绘画的美好愿望,才让他努力地活下去。然而,一个人求生的意志是根植于潜意识里面的,只要世界上还存在着让他有所念想的东西,人就不会轻易地向死亡屈服。
当霍华德使劲地转动着他的眼球,想在死前贪婪看着世上的一切,但当他的视线落在法蕾雅和杜洛斯身上,关于他与法蕾雅、杜洛斯之间的过去,一幕幕在他面前重现。
他想起了法蕾雅对他的画作的欣赏,以及法蕾雅对他鼓励;他想起了杜洛斯曾经欺负过他的恶行,也想起了杜洛斯每次出洋相之后的笑料……紧接着,小镇里其他人的各个面孔,一张张地在他面前掠过。鞋匠乌尔顿先生、教堂里的牧师、唱诗画的同伴、邻居那位热情的大婶、颜料店的老板……他日常生活的轨迹,所有的幸福与不幸,悲戏离合,喜怒哀乐,这些不正是他曾经生活在小镇上的证据吗?然后,此时的霍华德还想起了怀里的画笔,以及妈妈将画笔送给他的那个场境。
虽然他回忆中的那些人都不存在了,但身边两位同伴,却仍然活着;对死亡的不甘、对生命的追求,又立即被点燃起来。
“我不想死!不能死!至少……至少要让我的同伴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意志,前所未有地在他心中洴发,从那幼小的心灵中,发出了不屈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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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开膛手”艾蜜莉娅,跟随着巫妖王卡洛文走进禁地。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宽畅、明亮的大厅中。
屹立在大厅中间的一块巨大的永冻坚冰,坚冰里面冻结着一位全身裸赤的美丽少女。这吸引了艾蜜莉娅的注意。
“她是谁?”
艾蜜莉娅在坚冰前停了下来,好奇地伸手去触碰坚冰。她感受到自己与冰中的少女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似乎她与对方之间认识了很久。
察觉到艾蜜莉娅的行为,巫妖王也停了下来,转身道:“我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没错,你和法蕾雅之间的确有着特殊的关系,关于这一点,我会跟你解释的,
,但不是现在。”
“明白。”听到主人这么说,艾蜜莉娅顺从地把手从坚冰上挪开。
两人走到大厅的尽头。巫妖王启动了墙壁上的隐藏的机关,墙上一道暗门被打开了。
他俩走进暗门,继续追过第二条走廊,铂来到了另一个大厅。
这个大厅的正中央同样屹立着一块巨大的永冻坚冰,但是被冻结在冰里的,不再是一位少女,而是一辆灵车。
不仅是灵车本身,就连拉车的四头亡灵山羊,也同样被冰封起来;另外,一起被冻结的,还有招魂铃铛以及赶车的长鞭,唯一不同的是,负责驾车的车夫并不在其上。
“这个?”艾蜜莉娅抬起头,望向巫妖王。
“这正是我要交给你的东西。”巫妖王道,“它是亡灵巫师卡洛文的遗产。当今世上能够控制它的,大概就只剩下你了。”
“遗产?主人,您是说这是您的……”
“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卡洛文:前任巫妖王山德鲁身边的得力助手--‘魂葬灵车夫’卡洛文。我只是借用了别人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