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呤”的招魂铃铛声音逐渐远去之后,三个孩子们的身体才一点一点地恢复控制,他们颤抖着从藏身之处冒出头来。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许久才回过神来的霍华德,心有余悸的说。
“亡灵巫师。这家伙是一个亡灵巫师!”法蕾雅道,“我爸爸妈妈都这么说的。”
“什么!”霍华德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知道那是一个死亡的代名词。
“刚才还是阳光普照,然后一下子就变成了夜晚,接着这灵巫师就驾着车在街上到处杀人。我……”法蕾雅双手紧抱双肩,体若筛穅,还未从那长久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城主呢?难道他不管吗?还有保护这个镇的军队呢?”霍华德问。
“军队全部已经……已经不在了。那些拿刀的叔叔们一开始就不在了。”法蕾雅刻意回避“死”这个字眼。
“教堂的牧师呢?他是不会不管的。”
“牧师也不在了。还有城主、舅舅他……还有妈妈、爸爸,他们都、都……”
说到这里,小女孩催然泪下。
“法蕾雅小姐。”霍华德伸出手,相去安慰她,可突然想到了彼此之间的身份差异,他的手刚伸出一半就收了回去。
“我、我好怕……”小女孩泪目婆娑。
亲眼目睹亲人的遇害,给她那幼小而未经风霜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杜洛斯连忙冲过去,伸开臂膀主动将法蕾雅护入怀里:“别担心,法蕾雅。你的爸爸和妈妈不一定有事的。嗯,也许会没事的。虽然你看到他们烧着了,噢,不!也许他们没有被烧着。啊,也不是,他们可是被烧了一点点。天啊!我都说了些什么?我说……嗯,我是说:也许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那是幻觉,幻觉啊,你懂吗?也就是说,虽然你也许看到他们烧着了,但可能事情上他们并没有被烧。也许,他们俩位可能现在正呆在什么地方等着你了。所以说,别哭了……别哭了,法蕾雅!我求你别哭了!”
为了安慰法蕾雅,杜洛斯扯起了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弥天大谎,可这根本一点用处都,法蕾雅反而哭得越发凄凉,这令杜洛斯更加慌张。
不知道是因为对于杜洛斯的瞎扯淡感到不满,还是觉得他的怀抱无法给予自己应有的安全感,法蕾雅从杜洛斯的怀中挣脱了出来,主动扑进了霍华德怀里,把头埋在后者的胸膛上继续哭嚎着。
这一下弄得杜洛斯非常尴尬,他摊了摊手,显得有些无奈;而霍华德则不知所措。
然而,在本能的驱使下,霍华德还是不由自主、很自然地将手伸到法蕾雅地后背,有节奏地、缓缓地轻拍着。
虽然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来,但这无言的慰籍,却比任何花巧的语言都管用。法蕾雅的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轻了,她的情绪看来也渐渐平复下去。
这时杜洛斯看不下去了,冲过去一把推开霍华德:“你还有完没完?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然后杜洛斯转向法蕾雅,声音变得温柔,“法蕾雅小姐,我们赶快逃离这个镇子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不,我哪里都不去。杜洛斯,你自己走吧。”法蕾雅摇头道。
她不想离开从小生活的地家乡,更不想离开她的亲人;尽管她知道,他们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听到法蕾雅不想走,杜洛斯急了:“这怎么可以?城主大人吩咐我一定要保护你离开这个城镇啊。我怎么能独自一人跑了?”
“咦!是城主大人让你保护法蕾雅小姐的吗?”霍华德好奇地问道。
“这还用说?”杜洛斯骄傲地说,“那是城主大人亲自的托附。我可是从城主府一直保护法蕾雅小姐到这里的。”最后那句话,杜洛斯可是加重了语气的。
“那就奇怪了,你怎么会去城主府呢?”霍华德继续追问。
“这、这……”杜洛斯一时语塞,他可不会把自己又闯了大祸、父母拧着他去城主府请罪这样丢脸的事说出来的。在支吾了半天后,他才说:“你别多管闲事了。总之、总之先把法蕾雅送去安全的地方。”
于是,三个孩子在漆黑的街道上奔跑起来。虽然视野极差,但这里毕竟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家乡,认起路来还是相当容易的。
然而,孩子终究
还是太嫩了点。那亡灵巫师驾驶的灵车速度并不快,但他却并不担心城镇的居民会逃掉,自然有他的办法。不管距离有多远,只要在灵车的车辙辗压过的路径上有活物通过,都会被牵制灵车的亡灵山羊所感知。
正在“扎啦”、“扎啦”缓慢移动的灵车突然停了下来,一头拉车的亡灵山羊“咩”地叫了一声。
“叮呤呤”--感觉到有异的亡灵巫师摇动铃铛,四匹山羊一起拉着灵车掉头往回走。
三个孩子不回头,一路穿过荒凉的街道,他们没有再遇到任何一个活人。满街都是烧焦的气味和漫天飞舞的布榍,如果说还能找到有什么“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的话,那就是在地面上残留着的依稀可辨的人形黑印。这大概都能告诉他们,镇子里的人都遭遇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