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这才说完,谢师长就痛痛快快地给应了下来,这倒是叫芷若十分地意外了。谢师长一向以铁公鸡般的只进不出而闻名,如今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竟然这样爽快就满口答应了。
可是任芷若心下疑惑,终究也不是这谢师长肚子里的蛔虫,只得当做一笔买卖成交,也便笑着算是过了。
这既然方子的价钱说定了,那便自然是看方子的事儿了。今儿个倒是事有凑巧,恰好那姓宋的科长也在家里头,一见这谢师长来访,也是一脸的疑惑。后来经着芷若解释,他才明白,原来是芷若带谢师长来看房子的。
姓宋的那一双眼,一向就阴霾地望着芷若,眼里的光好似能杀人一般,只是半日都不开口说一句话。芷若便当他如空气一般,也不在意,不过就是带着谢师长看房子,又说了下构造,装修,用途的事儿。
谢师长虽然是带兵的人,可是官场里头浸淫多年,自然很快也便发现了这宋科长满脸的不悦之色,因而只是调高了声调道:“怎么,宋科长面色这样难看,难不成是也看中了这处的房子,想跟我来一次竞标不成?诶哟,要是当真如此,那我倒是丢不起这个人了,说起来好似还是我仗势欺人了似得。”
这宋科长往日再横行霸道,这谢师长毕竟是师长,这话说出口,那就是带着几分分量的,到底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宋科长又哪里敢多说一个不字。过了半晌,他方才有些不大情愿道:“谢师长言重了,倒是我糊涂了,明儿个我就赶紧地搬家,好给您腾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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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若与谢师长回前堂说了会话,这才算将他给送走了。这时候,福贵就过来了,开口道:“小姐,方才这姓谢的师长在,有些话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这会子,我越想越是觉得后怕,小姐今儿个虽然是借着谢师长触了这宋科长的眉头,可是只怕也顺带把这宋科长背后的青帮老爷们也给一并得罪了,怕是日后也少不了麻烦哟。”
芷若道:“福贵,你什么时候办事也这样缩手缩脚了。就算是得罪了又能怎么办呢?咱们苏家难道就不过日子了?如今实在是没有法子的事儿了,不然我也不会急着卖方子,家里头眼见着揭不开锅了,底下多少人等着发工资呢。”
福贵自然也晓得,芷若说的都是实情,自打老太爷去世以后,这家里头可就是极难度日的了,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对于福贵的话,芷若倒是太没放在心上,她虽然深知这里头门道多。可总还是愿意相信,现下是民国了,不是清廷时候了,什么事,那都还得讲究一个“法”字,事儿便是真闹起来了,她也没在怕的。
过了几日,芷若便收到了谢师长买房送来的金条。她存了十条,想着以后还给上海程家老爷用的。余下的,便一并按着市价换成了大洋,发给了底下的工人、伙计等等。而后她还专门开出一笔前来,专用来救助贫苦人家的孩子上学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