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仿若平地一声惊雷,在芷若心下炸开了锅。她只觉得心下细细密密的被炸出了许多伤痕,十分疼痛,又有些说不出来。
她到底是没有想到,原来逸之心下竟是这样看待她的。说来,她原本是心下对孙彦鸿怀着愧疚之心。可是这仅仅是因为亏欠。
自打进了程家门开始,芷若便只想好好做程家的媳妇,旁的也真未有作他想了。至于一直未有同逸之圆房,倒也不是她刻意为之,而是她心下到底是在害怕。
这种害怕又不好对逸之开口,这牵涉的便是她早早就去世的父母了。芷若自小便没了父母,是爷爷苏润卿一手带大的。看着样子她很是早慧,实则心下却是十分的恐惧。
她非常清楚,失去父母对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而现下的兵荒马乱,到底叫她没有把握是不是能够生下孩子以后还能将他养育好。
倘若说,自己某一天,也同父母一般早早就去世了,又或者遇到了什么天灾人祸,总而言之,就留下孩子一个人,这是十分残忍的一件事情。
芷若是喜欢孩子的,可是又偏偏怕辜负了孩子,因而她的这种矛盾心理叫她反倒多少有些抗拒圆房这件事情。
没想到,她心下的那道伤疤,如今竟然成了逸之心下的口实,这着实叫她觉得吃惊,也叫她觉得失望透了。
先前与逸之朝夕相处之下建立起来的那些信任、爱慕、仿若一夕之间全然都倒塌了。她强忍着泪水,不至叫泪落下,不过红着眼睛,对逸之一字字道:“你若是这样想我,我倒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去辩解了。你若是信我,我自然无需多说什么。你若是不信我,那么我说什么也是无益。”
逸之垂下了头,暗暗撺紧了手心,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可是这么长的日子,他心下对孙彦鸿的嫉妒却着实也叫他无法忍受了。
逸之一贯以为所爱的女人心里头念着的人是他,自然总有些得不到的失落之感。而他的身份竟然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件事情就愈加叫他觉得难受起来。这样的矛盾冲撞在一处,他竟然一时也无法保持理智了。
芷若狠狠咬了咬下唇,对逸之道:“程逸之,你给我听好了。彦鸿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件事情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你便是不想承认,那也得承认。父亲是因他而死,可是你想过没有,父亲为何对他的话会这样在意?倘若父亲在天有灵,看见你是这样想的,你觉得他能心安么?其次,我与你之间的事情,恐怕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的。我原本想,你我都是留洋过的人,本来也没什么好猜忌的,应当许多的事情是比旁人要开放许多的。可是我没有料到,你心下竟然将我想成是这样一个人。我总是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你至少知晓我的为人,也对我们的关系有一个正确的看法。”
说到这里,芷若就哽咽住了,一时只忍不住捂着胸口,急促地喘了口气。逸之见状,忙上前想要替她拍背舒缓,芷若一抬手便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