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阿娘这样一说,逸珠便道:“这样罢,我们不如还是把余下的箱子都给检索一遍,说不准这里头还能有一些纰漏来,到时候就拿着这些物证去警察署报案,给她留一个案底。她就是去了广州,那日子也很难过的舒畅。”
程老太太听着这话顺心了,一时便道:“逸珠,这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我还是歇息下,实在是头痛的紧。”
逸珠出了程老太太屋子,就直往香凝那屋子去。满屋子的听差丫鬟站在一边,她就指令这些人将带锁的箱子都给砸了,然后亲自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验证。
一旁的听差、丫鬟都跟着议论纷纷,都说早就知道这二姨太难免一走,到底不是同程家一条心的。逸珠正是觉得心烦的时候,听着这些话,就愈加地觉得不耐烦:“你们可都是神算子了,既然都知道凝姨要走,那怎么不早些来通知一声?如今人都不知道走出多远了,才来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要么你们都下去领罚,个个都是知情不报呢!”
一屋子登时噤了声,谁也不愿意再多扯这件事情引火烧身了。逸珠这个时候就低头清理这一概的物件,发现虽然许多重要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但是好歹还有一些破旧的账本、字条一类的东西。
另外还有一些是从前医院看病的字据、存根一类的。逸珠发现,这里有一本小帐簿上,清清楚楚的列着一行,汇丰洋行下定期存款,过户名上写着逸珠自个的名字,一共是五千块钱。
下头写的日期是去年的八月,逸珠不免想起,去年的时候,似乎是有找她借过钱的。这样一来,逸珠倒是暗自庆幸,多亏着是自己在这里看这些东西,倘若换了一个人,又或者阿娘亲自来看的,还指不准以为她也与香凝有多少关联呢。
想到这里,她就将账簿撕了个粉碎,随手捏成一团,就扔了出去。这底下的听差、丫鬟,经着逸珠方才那一番话的惊吓,更是不敢过问什么,个个都把头低的更低了。
隔日,逸珠将整理出来的东西一概送到了程老太太手里。程老太太定睛一看,这第一张就是绸缎庄索款的一纸帐单,共有三千多块钱。掀开这一张,下面的一张,又是霞飞路洋人店里的帐单,共有八百多块钱。
程老太太道:“我如若没有记错,咱们府里头的账单,那都是一年一结算的。所有外面的帐,今年年前不是已经结清了么?怎么又会多出这样多的账目来?”
逸珠道:“这自然是今年的新帐。”
程老太条冷哼道:“这个女人,简直把钱当水用了。在你父亲未死以前,不过个把月光景,怎么会在衣饰上面花了这样多的钱。可是这个账单看着好生奇怪,她到底算不算付清了?”
逸珠道:“当然是付了的,如今外头这开店做买卖不同意,一形势不对就会要钱的,要不然还能开出这样的清单来?如若不是牵涉钱的事情,想来他们也不会这样利索就开出账目来。到底这沪上能消费得起的人家,也就那么几家罢了。”
说话间,芷若已经是到了屋内,原来方才程老太太派人去请她来。芷若虽然不知晓是什么事情,但想来也定然是同香凝有关系的。
这个时候,就听着程老太太继续说道:“这样子看来,这个香凝简直是不像话了。这些年,看来她私下藏了不少的钱,这样子狂花,程家哪里经得住。我倒是当真看不出她一点为难的痕迹。”
程老太太一面说,一面就转向芷若道:“你来瞧一瞧,能不能查出她有多少钱?”
芷若接过那叠字据,一页页翻查起来,边看边道:“这可没法子仔细查,若是照情形推测起来,大概有十万上下吧?应当是只多不少的。”
程老太太道:“你是怎么推测她有这样多的存款的?”
芷若指着其中的几张单据道:“我自然有根据才这样说,虽然如今存折和存单是没有了的,可是这里有几张利息的收据,至少可以推测出好几笔大的款项来。这数目按着现下的情况看,至少就超过十万了。而且这里头还不包括她带走的首饰、珠宝,我想着,她这走一趟,带走的东西加起来,三十万肯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