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有些紧张,都知道当会长是要替日本人做事的,外人说起来,自然逃不了一个“汉奸”的恶名,谁愿意抓着这把烂狗屎往身上涂呢?于是你看我,我看你,好大工夫没有人说话。
程逸之心里更是一个劲儿后悔,早知有这一劫,还不如早些避到乡下去,如今是真真的把自个往日本人的网里送了。
邹海见无人说话,一时就有点尴尬,不断地嘟哝说:“成立商会是好事啊!上可以常常跟大日本皇军保持联络,下可以维护全城工商界人士的利益甚至性命,何乐而不为?”
他一面说,一面又刻意对着逸之那厢说道,“你们都看到了,日本皇军也不是那么可怕,你们看看外头苏州城里开店的开店,办厂的办厂,不都活得好好的吗?更何况是咱们上海?”
邹海说着特意走到程逸之面前,背了双手,“像你堂堂程逸之,程先生,这城里许多有钱人都跑了,可是你没跑,为什么?这外头世道也乱那,到处都是趁火打劫的,你不是也是为着守了震旦这一份家业嘛。若是你跟着日本皇军,做一个大大的顺民,就不会给你们为难。”
任凭邹海说破了嘴皮子,逸之都是沉默,一点也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眼看着小泉太郎的一张脸挂了下来,阴沉得像夏日傍晚风暴来临。他蓦地一个转身,指挥刀刷地抽出来,刀尖指在邹海鼻头上:“你的,指定一个人的,当会长!嗯?”
邹海装出害怕胆怯的样子,心里却暗自得意,朝大家连连拱手:“各位都看见了吧?不是我邹某要做这个恶人,实在是刀架在脖子上……”
他眼睛在人群转了一圈,阴阴地落在程逸之身上。“程贤侄,怎么样?就屈尊当了会长吧?论起来你可是咱们沪上数一数二最有身份的人物,从前你父亲说话一向是当当响的哟!”
小泉太郎马上把刀尖一收,直直地指住了程逸之,磕磕绊绊说:“你的,会长的,干活!”
逸之面色略有些苍白,仍旧镇定答道:“太君原谅,程某口笨手拙,一向不是当官的料子。”
小泉太郎拖长了声音问:“你的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