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龙赶快说:“陛下将成为千古尧舜之君,实为天下臣民之幸!”
范青又说:“这对联不要更换,门上的匾要换成‘大顺门’三个字。”
李岩说:“是的,陛下,很快就换。”
傅宗龙接着说:“这中间阙门,是皇帝御道,平日紧闭。现在特为陛下将中间一门打开,请圣驾骑马从中间阙门进去。”
范青从中间门洞向北望望,并不马上进去,又回头仰望正阳门的后面,只觉得无处不巍峨壮观,确实使他感到震惊,不禁在心中赞叹:
“果然是京城!”
范青骑马走进皇城以后,大明门内有东西相对的两排廊房,屋脊相连,各有一百多间,称做千步廊。两排廊房的前边是宽阔的石铺道路,廊房的背后便是皇城的红墙。中央各部衙门,都在这红墙外边。走在千步廊中间的御道上,范青望着天下闻名的承天门愈走愈近,他早已听说的一对汉白玉华表,金水河桥上的白玉栏板,都在他的眼前不远。想想前世,这片宏伟的建筑是历史遗址,只能用来参观拍照。现在却成了他范青的私家财产,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按照军师的事前指示:中央文臣们的马匹都由各自仆人牵出长安左右门,暂送归各自的衙门;护卫圣驾的御营亲军们的战马暂停在金水河南边,等皇帝进宫以后,他们的战马才能从旁边的阙门牵进承天门,送进社稷坛院中喂养。按照皇家制度,李岩等人虽然在大顺朝地位崇高,也不能骑马走进承天门。他们都预定驻在东城,所以他们的马匹随后由他们的随从牵到东华门外等候。此时承天门如同大明门一样,已经由大顺朝的御营亲军守卫,这些亲兵早已跪在地上接驾。范青骑马从中间的白玉桥上走过去,只有王从周负有保护圣驾之责,可以跟在范青的马后步行过桥,但也得避开桥的中间,只能靠近桥的雕龙栏板走。
范青过了金水桥,仍然忍不住仰头端详承天门的敦实壮美,忽然想到,以后平定天下,如果以京师为都城,还要举行一次登极大典,那时需要命文臣们为承天门拟一对联,写成二尺见方的黑漆楷书,衬着金色云龙底,悬挂在中阙门两旁……他刚刚想到这里,傅宗龙来到他的马头旁边,躬身提醒:“陛下,请箭射‘承天之门’,拔除明朝的不祥之气。”
王从周赶快从背上取下劲弓,又从箭橐中取出一支雕翎箭,双手捧呈皇上。范青使胯下骏马后退几步,举弓搭箭,只听弓弦一响,一箭射中“承天之门”牌上中间空处,即“大”字的下边,“之”字的上边。文武群臣和护驾亲军们立刻欢呼:
“万岁!万万岁!”
范青的箭射承天门,是傅宗龙在来京师的路上设计好的,得到李岩的赞成。当傅宗龙向他建议在进宫前要箭射承天门,拔除不祥,李岩连说“此议甚好”,又说道:“陛下可记得‘武王克商’的故事?”
“记不清了。武王怎样?”
“周武王率诸侯之师到了商朝的都城朝歌,纣王已经登鹿台自焚而死。武王向鹿台连发三矢,然后下车,以轻剑击之,以黄钺斩纣头,悬大白之旗。那三矢也就是拔除不祥。”
“好,好,朕也要射一箭拔除不祥,然后进宫!”
如今,范青已经射过了承天门,俨然以周武王的身份,骑马向皇宫走去。
到了午门前边,两边朝房,寂静无人,所有的门都在关着。午门城楼的高大和壮观,大大地超过承天门。往日午门前是非常神圣的地方,文武百官从来没有人在五凤楼前骑马,也没有纷乱的脚步声。然而今天这个地方的情形却大变了。
负责清宫和寻找崇祯下落的陈德、吴汝义匆匆地走出午门,跪下接驾。范青从他们的神情看出来他们没有找到崇祯下落,不禁眉头微皱:“难道历史改变了?崇祯是趁着混乱的时候逃出城了么?”然而他在众文臣武将和御营亲军面前竭力不露声色,好像满不在乎,再一次仰望城楼,向李岩问道:“这午门城楼就是俗称的五凤楼么?”
李岩躬身回答:“是的,陛下,以后陛下每日五更上朝,先由太监在此五凤楼上鸣钟。”
范青轻声说:“好,我们进紫禁城吧。”
傅宗龙赶快说:“且慢,还需要一个官员为陛下牵着御马方好。”
范青微微一笑,说:“朕久经戎马,跋山涉水,什么样的险路都走过。如今走进这紫禁城中,还需一个人为朕牵马么?”
傅宗龙说:“臣何尝不知,这匹骏马是皇上骑惯的骏马,从未出过差池。往年在两军阵上,炮火连天,杀声遍野,陛下也是骑着这匹白马冲锋。只是臣所担心的是,如今一进午门,处处是上下台阶,处处是高大的宫殿,金碧辉煌,异常雄伟庄严,这匹骏马从来没有见过。一旦马惊,稍有闪失,便是不吉之兆。不如有官员为陛下牵马,以防骑马进宫去有意外之惊。”
范青知道臣下是在意他的安全,便同意了军师的建议,下马之后,把马缰绳递给了身边的亲卫。
进了午门,范青不觉为出现的巍峨宫殿感到震惊。他用马鞭向北一指,轻声问道:“这就是金銮殿?”
引路的太监躬身回答:“回陛下,这是皇极门。过了皇极门才是皇极殿,俗称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