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终于随之松了口气,被勉强提起的气力顿时松懈,呛咳压制不住,他侧过身咳得弯下了腰去,右手紧紧扣住口鼻,身子惶然向后退。
却被她眼疾手快地托住胳膊,松软的毛衣遮住过分清瘦的手臂,却遮不住周身灼人的热度,舒窈掀起手背抵在他额头,不出所料一片滚烫,早已被细密的冷汗布满,一触之下沾湿了她手背。
“这就是你对我的担心?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她凝望他的眼神再次染上失望:“孟星河,我只是一个对你这般无关紧要的人吗?连知晓你身体状况的资格都没有?”
孟星河重重弯下腰去,呛咳深入肺腑,闪电撕扯着肺叶,他纤细脖颈绷起青色血管,面庞渐渐因充血而发红,他急于辩解,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咳咳......全......”
阿窈是阿窈本人。
也是他枯槁生命中终年祈福的甘霖,是他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启明星,是无法割舍的温暖,是生生不息的太阳,是,他的全部。
“咳”伴随着一声压抑的深咳,一捧鲜血涌出喉腔,溢过指缝,淅沥沥滴落地板,撼过舒窈惊愕的眼中。
神智随着落血消失,黑医弥漫双眼,他在她怀中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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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出血已经止住,麻药效果还没过去,家属暂时不要进去。”关夕白一身白大褂,金丝眼镜后是一贯冷冽的丹凤眼,一如开口的声音充满了公式化:“三周前刚有内出血状况,且有中度酒精过敏和花粉过敏史,家属对病人的身体关心程度是只要不死就行吗?”
“你怎么说话呢?”舒建平不悦,对眼前这名年轻医生充满了不信任:“这是哪里的毛头小子,赶快转院。”
舒窈站在急诊室外的走廊,贴着墙根,站的笔直,舒建平在身边的念叨她似乎充耳不闻,手指紧紧扣着,面色十分难看。
关夕白的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她不清楚他三周前吐血昏厥吗?还是她不清楚他对花粉过敏?皆是设身处地经历的,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然而她甚至没有在意,没有记起,看他一杯一杯地喝酒,嫌弃他在花房不停地咳嗽。
她都没有想过,每一杯辛辣的酒入腹,每一声无法控制的闷咳,他该有多难受,他在她面前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难过地样子。
“新年进医院本就晦气,还遇到这么个无良庸医。”舒建平忿忿不宁,曲芳赶忙将他拉住,笑呵呵地圆着场:“这位是本院的消化科副主任医师,也是关振华的长子,他小时候你都见过的,这么还给忘了。”
这话说的舒建平也是一愣,随即想起来关振华家里确实有个不怎么爱搭理人的毛孩子,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哎呀,十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呵呵是叔叔老花眼了,没认出来。”
对向站着的医生丝毫没有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而态度有任何变化,他将手中的文件板装回白大褂口袋,圆珠笔啪嗒按回去,规规整整卡进胸前的口袋,一丝不苟,毫不熟络:“嗯,人醒了就按铃,不能给他吃东西,水也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