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辛苦关医生。”舒窈点头,认真应下。
关夕白则一秒钟也不多待,快步走过长廊去。舒窈沉默片刻,缓声开口道:“爸,您跟芳姨先回去吧,这里我来照顾就好。”
“胡闹,你一个人怎么照顾的过来,我叫护工过来就是。”舒建平仍是耿耿于怀,不怪他迷信,许多做生意出身的老克勒往往有这等执念,舒窈此时也没有心力去辩解,疲惫不已地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
再一声已不是商量宽松的语气,舒建平也听出女儿言语间的沉闷,一时默然,曲芳轻轻扯了扯他衣袖,终是会意:“那好吧,你自己多小心,有事致电我。”
“嗯。”舒窈闷闷地应着,将舒建平和曲芳送到楼下,司机已开了车过来接,舒建平先坐了进去,曲芳滑下车窗来,略有担心地看着舒窈:“窈窈,你自己也注意休息,脸色太不好。”
她点点头,神情有些木然。
她觉得神奇,也觉得无奈,连察言观色的能力,她都没能学会。
慢吞吞走回病房,却老远听到走廊处传来护士的喊声:“317病房的家属在吗?”
“在的。”她一个激灵,快步从电梯间跑过去,瞥见护士急忙忙看过来:“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在门口等着嘛,怎么乱跑!病人醒了闹着要出院,关医生正在急诊上过不来,家属赶紧去安抚一下。”
推开病房门,只见换下的病号服和被褥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了一边,本该卧床静养的人正弯着腰穿鞋,腰腹处总归用不上力的样子,他动作十分缓慢,巴洛克皮鞋细圆的鞋带在他苍白指间翻动,挽出整齐的结。
终于穿好,他长长舒了口气,禁不住浅咳两声,又似是胸口疼痛,声音极轻,手指浅浅按过,休息几瞬,才慢慢站起身来,却恰好迎上矗立门口的她炯炯盯着的目光。
拂在胸口的手立刻放了下来,由是仓皇所以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左手的高分子绷带已经拆下,久未见光的手背白的耀眼,皮肤有些干燥,皮肤之下深青色的血管脉络都一清二楚。
“阿窈......”他是知道舒家对这种事情的忌讳,所以急于辩解,不防备开口的声音沙哑嘲哳,咽喉还肿着,话没有说清却是先引来了一长串咳嗽。
“所以你这副样子是准备去哪里?”她倚在门口,平静地看着他。
他咳的厉害,她却很有耐心的等着,等他满额薄汗面色染红抬起头来,终于止住呛咳,十分歉疚道:“抱歉,我该早些离开的。”如果不是他心心念念跟随她回舒家,又不自量力喝下那许多白酒,怎会在舒家吐血昏厥,闹得人心惶惶,让阿窈这般难堪。
“你还知道不该逞强?早一点说还至于闹到吐血,你知道我爸差点吓出心脏病来,高血压都要犯了。”她长吐一口气,将有些愤慨的声音压了压:“自从我哥出事情之后,他身体大不如前,我不想再让他看到这种事......”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涵盖的,她在父亲与爱人的天平之间,终归是无法将砝码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