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来,他经常回想起她教他医术时,每次夸奖他学得很快之后眼中的挣扎和复杂,大概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想好了不会让他从医吧。
趁赵宜年去叫赵向阳回来的时间,他把弄好的草药涂抹在男子的伤口附近,用洗干净的布块简单包了一下。
接着捡起掉在男子额边的布条,重新浸湿之后再次敷在他额头上。
感受男子鼻息逐渐平稳下来,轻轻松了口气。
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处理这么严重的伤势。
赵向阳跟他说,“尽力就行。”
至于他妹妹,好像对他有种盲目的自信,压根没考虑过他会不会治。
山上天黑得很快,天色渐暗的时候他们就熄了火堆。
赵向阳对那条河似乎有种天然的警惕,提议他们应该挪进林子里面一点,至少花椒树林里他们今天来回走了几圈,没遇到什么危险,但赵兴平担心这样会碰到男子的伤口。
他们最后还是留在了原地,三个人商量好换着守夜。
赵宜年最先守。
她一直在用布条给男子物理降温,配合着赵向阳的消炎止血的药物,好像真的起了点作用,等赵向阳叫她去睡觉的时候,男子的额头已经不怎么烫了,呼吸也越来越平稳。
她低声告诉赵向阳,再帮他敷一段时间看看。
赵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布条。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睡得很近。
赵宜年原本以为会跟昨晚一样,虽然不舒服但还是因为困乏一觉睡到天亮。
没想到半夜的时候,熟悉的猪叫声突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声音离他们很近,像是从河边传来的。
她哥立马从旁边坐起来推她,压低声音催促,“三妹,往林子里走,找棵粗的树爬上去,不要发出声音。”
虽然他极力保持镇定,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赵向阳也让她快走。
她有些犹豫,很怕自己拖累他们,但又不愿意留他们两人在这里冒险。
况且,这里还有个昏迷不醒的病人......
犹豫之间,野猪的声音更近了,甚至能听到它跑动时制造出的声音。
赵家父子似乎也想起了昏迷的男子,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地拿短刀,朝河上游的方向摸过去。
其实赵向阳还带着一把弓箭,但野猪皮糙肉厚,用这种自制的竹箭压根伤不到它,还不如刀实用。
他们走到离赵宜年两三百米的地方点燃了火把。
原本在河岸边徘徊的野猪,瞬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尖啸着朝火源狂奔而去。
赵宜年努力朝那个方向伸长脖子,但天色太黑,只能隐约看清两团金黄的火焰,以及火把正前方似乎跟他们对峙上的暴躁野猪。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昏迷男子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该帮的我们已经帮了,能不能醒就看你自己了,保重!”
说完,背起赵向阳的弓箭,捡了几个大块的石头揣进兜里,坚定地朝赵家父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