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宜年把齐锦川叫进厨房,主要是因为她计划要对菜单进行大改。
必须要让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明白,酒楼现行的菜单为什么没法在大平镇赚到钱。
彭顺现在唯一的徒弟小江正在厨房里备菜。
见三人进来,急忙站起身恭敬地行礼。
“掌柜,师父。”
彭大厨朝他挥了挥手,“你先出去会,我们有事要聊。”
他正想要躬身退出,赵宜年却开口把他喊下。
“你也听听!”
她笑道,“以后忙起来,厨房里光彭叔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彭顺沉吟了片刻,没有反对。
小江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
赵宜年这个骨子里的现代人,脑子里压根没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种概念,更不清楚这个年代里亲传弟子和学徒的区别。
单纯就是把小江当成了酒楼的员工,付了工钱就要干活的那种。
还好彭顺一心只想回关州,只要对酒楼生意有益其他都不在乎,不然非要误以为她这是对他有意见,想找个人接手换掉他不可。
赵宜年背着手,像视察的老干部在厨房里走了一圈,每看到一样食材,就报出菜单上的菜名和价格。
十余道菜品,大半都卖二十文以上。
听到最后,不但对酒楼不太上心的齐锦川,连彭顺都眉头直皱。
忍不住朝齐锦川解释道,“掌柜,这些都是东福来的招牌菜,我在关州做了二十多年,以前从没考虑过贵不贵……”
但今天赵宜年这么一道道念完价格,他突然发觉,这价位确实不是大平镇上大部分穷苦百姓承担得起的。
“与你无关。”
齐锦川不是喜欢推卸责任的人,“我也是在赵姑娘提醒之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只是意识到之后也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改变而已。
他注视着赵宜年,沉声问,“现在怎么办,要降价吗?”
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
她摇摇头,缓缓道,“这些菜多是鸡鸭鱼肉,成本高,降价会亏本。”
虽说他们的约定只涉及月流水,但她是个有良心的商人,不可能吃相那么难看让他亏本赚个吆喝。
而且。
“降价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降太少没人在意,降太多不但亏本,还不一定能凑够流水。”她条理清晰,分析得头头是道。
顿了顿,“齐掌柜,关于菜单我想跟你商量的是一种新的合作方式。”
齐锦川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点头道,“你说。”
“我可以把炒菜这门手艺,还有一些适合酒楼的低成本菜谱教给彭叔他们,以后酒楼每卖出一道我提一文钱直到满十两银子,在那之后你们可以随意使用这些菜谱。如何?”
彭大厨和小江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齐锦川则瞬间想起那个夜晚。
她隔着牢房的木栏,幽怨地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赚回买菜谱本钱,再跟她买下一份。
是在担心他没办法一下子掏出这么多银子吗?
“可以立下字据,我直接付给你十两纹银。”他道。
说完想了想,觉得亏的人还是她,又补充道,“十两是菜谱的钱,炒菜的手艺你再单独说个价,不用担心我付不起。”
难得不食人间烟火的齐锦川,发表出土豪般的发言。
彭顺见他愿意出钱让自己多学门手艺,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第一次觉得跟着他走这一趟,也不算全然是坏事。
赵宜年笑道,“字据肯定要是要立的!不过我这样提议,主要是为了表明态度,我有信心让酒楼赚比这更多的钱!至于炒菜这门手艺,本就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不难也不值什么钱!”
她从来没想过靠炒菜赚大钱。
现在彭大厨他们是因为接触得少很新奇,往后做得多了,自己就能摸索出几分做法,还不如坦坦荡荡直接把他们教会。
再说,她打算做的生意,不就是会炒菜的人越多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