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到了什么,慕槿眼神微顿了顿。她抬手往左边脸上摸去,却在触碰到脸颊的时候蓦然停住,又缓缓放下了手。
“多谢相爷。”慕槿有些犹豫,抬头垂眸淡拧着眉头道谢。
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似乎就在今夜,他猜测出她身份的时候。
也不知道他这样帮她遮掩有什么条件,或者说有什么好处。
云盏侧身,抬眼瞥向一脸凝重的慕槿,似是看清了她的想法,眼底露出一抹沉笑,夹杂着几许魅惑,不急不缓地道:“有些事心照不宣便可,说出来了不就没趣儿了?今后不论在何处,都得谨记好了,不该过问的不要多问,多思无益,引火自焚。”
慕槿会意,颔首默然。手里的药瓶被她撺紧,恰如一朵朵褶皱的枯花,煞了颜色。
很多事,不知道的为好。
知道多了,那地狱之下,黄泉路上,有的是冤魂亡灵,也不差她一个。
说得如此浅显,她也不是愚笨人。
或许,现在待在这里,于她来说,确实不失为一个安全之处。
堂堂天圣国相爷也不怕那些个麻烦,她又怎会怕?
云盏抬手掸了掸袖,侧目瞥她一眼,揉了揉眉心,拿开手,“宽衣吧。”
这会儿已经寅时,还能歇息上片刻。
慕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瞧着他神色间几不可查的倦色,心知今日一事,他也忙活了许久。又是案子又是拍卖打架的,这样子估计只能睡两个时辰了。
想着做个相爷也着实不容易,权大势大又如何,还不是总有累成狗的一天。比喻虽不恰当,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当然,这些话慕槿只在心里默默地念,没有说出来。说出来还得了。
她走上前,看着背对着她的褚玄色身影,淡黄色的火光映射下,他的薄黑色影子覆盖住她的整个身躯,笼罩着她的头顶,一片暗沉。
尽管他的身姿挺拔如修竹,依然比不得她娇小瘦劲。
慕槿慢慢伸手,磨蹭着摸向他的腰间,触碰到他贴身的光滑褚纹腰带,手往慢慢前移。摒开其他思绪,低着头三下五除二地替他解下,利落整理好外衫,挂在木架上。
挂衣间隙,手中拿着轻薄衣物迟疑了片刻。
慕槿拧着眉头暗想,好端端地,一个男子给另一个男子宽衣,会不会奇怪了点儿?莫不是这云盏忌女色?
不然为何内屋里都不让丫鬟进来,只要男丁?她眉毛微挑,暗想没准儿还真有可能。
云盏此时已坐在床边,随手从床头拿了一册书翻阅起来。肩前垂下两缕墨发,娴静如花般美好,一点儿也没有平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做派。
慕槿看了两眼,便走过去为他取下挽发的墨玉簪,放在台案上。他正低头认真地阅书,倒让慕槿近身瞧着他更加仔细。
浓密的睫毛如蝉翼般微微扑朔,衬得眼睛更加幽深流光,专注的神情落在扉页上,好似一盏灯塔璀璨流星。
可是,那眼皮之下的幽深眼眸却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暗暗发神。目光没有移动半分,有的只是些许茫然和无措。
“你说,执念是什么?”半响,他低吟出几字,似是自言自语,自问不能自答。微暗的声音透出几丝不解与思索。
执念是什么?
慕槿愣在原地,手里捋着一撮头发,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句话。问起这个,莫非他有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