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身在高处,寒凉人不知。若非没有什么可以支撑他的东西又怎能走到如今这地位。执念人人都有,不过是谁深谁更深罢了。
云盏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抬头目含奇怪地扫她一眼。片响,喟然叹道,“算了,你也不懂,不必说了。”
这意思就是他问错了人,没人能知晓他话里的意思。
慕槿还沉浸在他方才的问话中,与之类似的话,曾经似乎有人问过。
“缘分是什么?”
“不杀你,就是缘。”
这时候她脑海里当即便蹦出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她记得是当初她对别人说过的,而且说得斩钉截铁,一腔热血。
至于是对谁说的,她到现在也还记得。
他说她不懂,难道他忘了今日她的所作所为吗?这话倒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懂?
若她不懂,那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慕槿抬头,两眼清明地落在那张俊魅略邪的脸上,平静坦然,淡淡道:“执念,恕折香拙见,可能是极与坚二字吧。如我今日这般,做出这些事,也可谓是执念。虽然有时候会伤人伤己,可也不得不去做。”
再者她的执念,不过是染上了恨意的执念而已。不达到目的,她就算是死,下了十八层地狱她大概也不会甘心的吧。
云盏一手微微摩挲着手里的书册,幽凉的目光渐渐抬起,落向远处,薄凉的唇微扯了扯似想要说什么。却也欲言又止。
慕槿见他不说话,也不多言。
放下手心里的一缕墨发,她折身去案台旁点了炭炉,夹了一小块炭进去。
又在褚色屏风前点了几支安神熏香,放入精致镂空铜炉中,卷起丝丝缕缕的香雾,细嗅只觉缓神静心。
“那一日,很惨痛吧?”
冰凉几字传来,带了半分郁结半分肯定,似乎是在感叹。明明低磁魅惑魄人的声音此刻听来却觉有些抑挫。他的脑海里,定然是在勾勒出那片景象。
慕槿拿在手里的镊子顿了顿,眼神渐渐凝结一股沉意,瞳孔里流转的都是薄薄的一层冰霜。她冷缓道:“血流成河,怨魂盘绕。”
又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云盏微抿着薄唇,长长的睫毛下流转着黯淡流光,周身气息渐渐沉抑,喉间微动,沉缓道:“东陵,还好么?”
一句话似是用一位故人的口吻在缅怀同情着什么东西,带了几分好奇,几分疑惑。不经意间暴露了心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要怎么说?跟他说以前的东陵还是现在的东陵?不论何种,她都是无法回答他的。因为无从说起。
上次去东陵,也是一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没有打草惊蛇。不然,那些人又怎会逍遥到现在?
烟雾缭绕,寂静无话。
良久,云盏也没再追问。似乎两人都陷入了思索与回忆。又像是在猜测对方的心思,又或许是叹惋那场惊骇的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