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石熬过来了。
众位太医皆松了一口气,好歹是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但转念一想,若不是公主仗义相救,他们只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对于公主,相较之前,自然感激涕零,不知怎么回报才好。
是以,待容华一到前厅,一众太医就跪下磕头,脸上除了死里逃生的庆幸,更多的是对容华的感激。
容华见他们跪下磕头,却不说话,心下触动不已。
这些太医对自己感激,却不敢在许府喧闹,所以只静静跪拜磕头于自己,以示谢意。
容华快步上前,躬身弯腰,亲自扶起了为首的张御医。
“众位大人快快请起。这等跪拜,容华实在受之有愧。”
“本来,众位大人并无过错,实在不该受这无妄之灾。”
“怎奈容华势单力薄,不能及时解众位大人之危,倒连累你们担惊受怕了一夜,实乃有愧,又怎敢受这等跪拜之礼呢?”
容华这几番话,句句自谦,且对着众人,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自称“容华”,实在亲切。
况且,容华刚刚与这些太医撑过了生死与共的一夜,本就有了十分的情谊。
容华的这几番话,无形之中,则让这些太医更加敬重她,不知生了多少报答之心。
“公主,万莫这样讲。公主的情谊,太医院当牢牢谨记。”
“公主要是不嫌臣等人微言轻,今后有用得着太医院的地方,太医院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公主的大恩大德。”
张御医拱起手,微微颔首,脸色庄重。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公主大恩大德。”
其他的太医也随身附和,个个都是郑重其事的模样。
容华心下感动,低下头,一丝不苟地俯身向太医院的众位施了礼。
在这许府,她不便再说些什么了,施了礼,她抬起眸子,眼带感激的扫视了一圈众人,便抬起脚步,缓缓行了出去。
外面天光大亮,却没有云影,容华抬头望了望,一时有些怅惘。
此刻,容华深觉自己无权无势,弱小无力,上护不得百官,下护不得百姓,实在十分无能。
在她看来,太医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病都能看,更不可能起死回生。
许墨一个不高兴,就可以随意决定这些太医的生死,甚至还要迁怒于他们的家人。
当真是王爷一怒,伏尸百万。风国的律法,对于许墨之流,就只是一纸空文。
这些律法不能执法分明,不能约束位高权重之人,倒成了掌权者压榨下层人的工具,何其不幸!
容华望着阔大的天空,瞧着无喜无悲的晨光,悠悠开口叹了几句。
“众生皆苦,不知我风国的子民,何时才能脱离苦海。”
容华叹完,惊觉天上竟隐隐透出了些阳光,一时视为吉兆,当即整顿衣冠,双手合十,闭合双眼,诚心祈祷起来。
“信女容华,虔心祈愿,一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二愿阿弟诸事顺遂,成为一代明君。”
想了又想,又加了一愿。
“三愿江流石身体康健,万事顺心。”
容华祈完愿,睁开眼,又伸展了一下腰肢,打算再去江流石的卧房,瞧一瞧他。
那晓得一转身,却看到不远处的江流石靠着房门,神色动容,双手放在胸前,像是受了大恸,不能忍受一般。
容华以为江流石病情加重,心下一急,惶惶地跑向江流石,嘴里也不停念叨。
“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好好躺着,倒出来吹风?”
“我只离开一会儿,怎么就没人看着你?照顾你的奴婢呢?”
待走得近了,才发觉江流石在大颗大颗的滴泪,脸上都是被泪洗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