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鼠来老钱家的时候,眼睛里冒着精光。
现在它爪子摸着眼睛悻悻然离开,扫兴的很。
太穷了。
老钱家太穷了!
面缸里没面,油壶里没油。
胖老鼠给了钱老太婆一个鄙视的眼神,嗖一下跑去邻居家。
钱老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辈子,竟然沦落到被一只老鼠鄙视!
她狠狠抽一口旱烟,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问李翠花:“你刚才说,对方能给多少彩礼?”
忐忑不安的李翠花,立刻变的眉飞色舞,挥着一条烂手帕说:
“二十两,纹银!”
一两纹银换一贯钱,一贯换一千文钱。
这年头,京里住户每人每天才花销一百文钱。
像钱家沟这种偏远山沟,二十两纹银,就是天天吃肉也足够她们过两年好日子!
“娘,宋员外家说了,只要咱同意亲事,从此跟咱就是亲家!”
是亲家,就得当亲戚走动。
逢年过节,宋员外家手指头缝里一漏,老钱家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喝西北风。
钱老太很心动,但不松口:“可……对方是个傻子!”
门外的钱朵大吃一惊。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邻村宋员外家的傻儿子今年都十八岁了,那嘴角的哈喇子从早到晚扔到旱地里,地里第二天就张苗。
最关键的是,傻子脾气还不好。
听说宋员外家每年扔到乱坟岗的几个丫鬟,都是被傻子折磨死的。
嫁进这样的人家,钱朵不死也得脱层皮。
老钱家,这是多狠的心,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钱朵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继续听屋里说话。
屋里,李翠花见钱老太不轻易松口,着急上火下重药。
“娘!”李翠花抬高声音:“钱恒屋里躺着,看病的钱还没着落呢!”
“你好好想想,他为啥这样?咱家为啥又沦落到今天!”
为啥?
当然因为钱朵那个扫把星。
一出生就克死她娘。
后来还克她外祖一家。
好好放着相爷不做,非要得罪官家,最后全家被流放,还连累老钱家跟着遭殃!
“娘啊!”李翠花张开嘴,干哭不掉泪:
“钱朵就是个扫把星!”
“克父克母,还克死她外祖,眼见着咱家都要被她克没了!”
“钱恒是她叔,被她克的至今昏迷。”
“钱芷是她妹妹,不被她克的差点破相!”
“钱朵邪性,我就被她瞪一眼,差点死掉。”
李翠花当然不会承认钱恒是想推钱朵坠落悬崖,结果自己滚到山沟里,脑袋碰上了石头。
她也不会承认,是自家闺女想抢钱朵的银手链,对方一闪,闺女脑袋撞到门栓上;
她更不会承认,自己偷吃肉被钱朵瞧见,着急上火一下给噎着。
反正都怪钱朵。
钱朵这个扫把星,克光了二房,现在又逮着她们三房克!
李翠花咬牙切齿:“娘啊,咱不能再留她!”
“如今有人拿她当宝,还给足彩礼钱,这可是老天爷给咱活路啊!”
钱朵两眼发昏,恨不得冲进去撕烂李翠花那张嘴!
咣当!
东边厢房有动静,吓出钱朵一身冷汗。
被风一吹,她打个冷颤,反而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