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往远处眺望,在苍茫雾霭中,一片火光跳跃着,越来越近。
是敌军吗?
耳边嗡然全是风雪轰鸣,只能听到远方一点点不同的声音。但他师傅说的,应该没错。
贺礼拉开毛毡,冲里面吼了一句:“真的有队人马朝这边来了,准备开战!”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青瞻回过头,是贺礼。他说到后面“准备开战”四个字,分明含着振奋。
得到了贺成的指令,号角率先在眺望塔上吹响,士兵们在营帐的各个角落都燃起火堆,把这一片山坡都照得通明。
火在雪中灭。
火在雪中生。
青瞻静立高处,就着火光能看到那百来号人明显地顿在了原地,马匹均有些受惊,踏蹄嘶鸣着不肯向前。
风残卷而过,把他们的声音带到营帐这边来。
敌军的位置不远了。
营帐驻扎的位置易守难攻,但贺成绝不是别人攻打上家门口还绝不反击的人。贺成分派下去三队人辅助贺礼,从左右与正面夹击敌方。
这伙人本是打算突袭,所以人带得不多,以免提前惊动了人。但现在的情形已然反转,被偷袭的领了多于他们的人来进行包抄,他们若不是以命相搏杀出血路,估计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去见阎王了,至少也得把这群人扒下一层皮来,不虚此行。
敌方冲在前列的将领,迎着冰雪,大吼:“兄弟们,我们也总得让刀尝尝血的味道吧!驾!”他一夹马肚子,就率先骑马前去了。
他的吼声被呼啸的风吹得七零八落,身后的将士没有听到,但看到突袭不成,将军又身先士卒去拼命,一瞬间也懂了,纷纷骑马跟上将军准备作战。
贺礼领着的一路人摩拳擦掌,情绪高昂,先不说他们人数就多于对方,且他们一直以来就是军营里的好手,只有叫别人哭的份,而从来没有被打的份。这群人不知好歹,早就看不顺眼了,真是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送上门来那是最好了。
黑豆喂饱喝足了,又是难得一见的良驹,跑得自然快,贺礼领着的这支队伍迅速地破开风雪阻碍,迎头就与那队人马碰撞到一起。
长枪负背,黑豆前蹄抬起蹬空,人坐在马背上一下子升高了身形,惊住了对方还未靠近的马。当黑豆踏地,贺礼借下落之势挥舞起长枪,从上往下挑破了对方那匹受惊的马的脖颈。
顷刻间,鲜热的血喷溅出来,那马发不出什么声音,抽了抽很快就倒地了。而那人的一条腿被马身压住,来不及逃脱,绝望地目视贺礼,居高临下地,用他那柄长枪,瞬间贯彻了他的胸膛。
常说缨穗吸血,贺礼这柄枪上的红缨,染着对方汩汩而出的鲜血,也越发艳丽起来。
那人是第一个死的,他许是地位颇高,人一倒地,惊到了周围的其他人,霎时场面变得混乱起来。有几个胆子小的拼命往外围冲,他们都被这猝不及防的狠辣手段所惊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谁都不希望死,更不希望明知道打不过还要白白送死。之前所燃起的“拼出一条血路回去”的念头,在对方阵营这个有着雷霆之势的少年的打击下,粉碎不堪。
但贺礼没有放他们一条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