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指指安歌、九衾,“你看看,他们也只知道自顾自地吃!半点不想着我们。”
嗓音比平日还要大一些,咋咋呼呼的,越发地像个孩子。
“小笙倒是有句话说得挺对,你越活越回去了。”安歌懒得搭理他,走过去在浮生身边坐了,为他夹了一些点心和菜肴,递给他,“以后莫要搭理这人,你越搭理他他越起劲。吃吧。”
“嘿……”话刚要出口,看到对方的眼神,瞬间偃旗息鼓了。
那眼神……怎么说呢,有些犀利、有些嘲讽,有些……安歌独有的那种看破红尘的悲悯和洞悉事实的透彻,总之,挺渗人的。
于是,煦渡很没骨气地怂了,低了头埋头吃菜。
言笙见状,倒是乐不可支地笑得欢快,那笑声落在煦渡耳中,总觉得没心没肺地让人恨不得揍她一顿,转念一想,觉得也对,安歌这厮,从来就没拿这种眼神看过言笙,言笙自然不知道那种被人连衣服带皮囊一起剥掉的诡异恐怖感。
这丫头,没心,还是喝酒吧……
既然浮生不喝,总要灌醉一个才行,九衾看上去是不用他灌了,言笙……不敢灌,那就只能安歌了。当下,抱着酒坛子就蹭了过去,“大师兄……来,今夜除夕,小弟敬你,感谢你为白云寺的传承做出的巨大贡献,感谢你舍己为大家做出的巨大牺牲……”
每年都一样的台词。
言笙嗤笑,煦渡每年都要找安歌拼酒,只是没一次是赢的,只是今年多了个浮生,想来方才是想换拼酒的对象,只是没成,于是,又只能调转了头继续找安歌。
连台词都不换一下,实在敷衍得很……
……
焰火未停,白云寺上却少了几分喧嚣,安静得很。
色彩斑斓的光线里,少女侧身躺着,脸埋在臂弯间,安静地呼吸都听不到,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沿着躺椅铺展开来,纯白的长毛毯子一半已经滑落,浓黑的长发、至白的毛毯,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美好。
在她一旁一臂弯远的另一张躺椅里,抱着酒坛子睡得正香的煦渡,咂着舌,语焉不详地说着梦话。
九衾靠着一旁的树干,阖着眼,一袭白衣,在焰火中看起来年轻地不可思议,半分岁月的痕迹都不见。
秦涩从宫里离开,一路上了山,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和隆阳城格格不入的岁月静好,令人不忍打破。唯独不远处还未收拾的杯盘碟盏和凉风吹不散的酒香昭示着方才这里经历过怎样的热闹。
他知白云寺的这些个在言笙心中的重要性,但显然,这样的重要性还是被他低估了。
除夕夜从宫里出来,回言王府,再偷偷溜过来,显然,在她心里,这里更像是……家。
他放轻了脚步。
只是,这一脚堪堪落下,九衾靠着的那棵树突然簌簌一动,飘下个人影来。
是浮生。
没有忽略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警戒,犀利地仿若一只黑夜中守着族群的狼崽。
“浮生。”方才还似乎睡着的九衾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姿势都没有变化,只淡淡说道,“回树上去睡吧,瑞王殿下不会伤害你主子。”
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的压低,躺椅上的两人依旧睡着,一个很安静,一个似乎在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