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居然没有吭声,好半天才诧异的睁开眼,暂时无法对焦的双眸,倒是没被眼前这张鬼见愁的脸给吓到,只是突然意识到虽然是在梦里,可自己这么大的人,还这么亲昵的靠着小师尊,未免太过不妥。
她想挪开点距离,可搂着人家腰的双手却迟迟舍不得收回,恨不能变成条腰带,牢牢缠在师尊身上。
这种天人交战的念头简直要沐清一分为二,仿佛能听见全身的血液在身体里狂奔,沙沙作响。
“现在该怎么办?”
沐清索性一动不动,好像她从来就没有醒过来一样,窝在人家怀里继续装睡。
钟逸尘有意无意的摩挲过她散开的头发,这个人的声音低沉好听,此刻说话时紧贴着沐清的小耳朵,呼出的气息让沐清紧张出一身薄汗,
“我知你能听得到,暖暖,不要躲了,师尊只想倾尽一切,护你周全。”
世有公子,灼灼其华,却想把世界最好的最好的,全给沐清,只因他的到来,花开终年在,参商永不离。
沐清从不愿轻易坦露自己的内心,可在小师尊面前,她终是一溃千里,为这一句话就彻底酸了鼻子,说到底,如今世上,只有小师尊是她忍不住回头,万般流连的那个人。
飞禽走兽尚有父母护佑,还能找个钻在里面避寒避暑的小窝,偏偏她沐清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唯一放在心尖上的小师尊,或许也只是可怜她。
一想到下个月之后,她可能再也无法见到钟逸尘,只是这么一想,便疼得她肝肠寸断。
钟逸尘发觉小崽子搂得更紧了,心紧跟着又柔软了两寸,这丫头从不外放的感情,两分留在了守山山寨的地牢,两分给了她哥和赤脚大仙,剩下的全都栓在她小师尊这里,心里摇摇晃晃不敢越雷池一步,手下却不留“一丝情面”!
他不由得低头轻笑,
“小白眼狼,终于肯认人了!”
钟逸尘伸手解开腰间的酒葫芦,轻轻立在榻上,这木榻简直不是人睡的地方,若钟逸尘躺在上边,必然能硌出两排肋骨来,
“暖暖,这是今年师尊新酿的杨梅酒,知道你酒量不行,只给你带了一壶底,现在不准喝,藏好了,等师尊来接你时,一起喝。”
沐清一面在心里唾弃自己,一面又忍不住奢望,
“师尊不怪我,他不仅仅只是可怜我对吗?多少会有一点喜欢?只是这点喜欢的代价未免太大,我这样一个怪物,又怎么配等得到他接我来的那一天!”
见沐清没有反应,钟逸尘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额角冰凉,惹得他一阵心疼,
“师尊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也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敢相信。可是暖暖,就算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师尊护着你,不用害怕。”
沐清的心底狠狠抽动,在晦暗无光的长夜里,生出一团柔暖的孩子气,终于借着那人无边的纵容,伸手环住小师尊的脖子,抽泣哒哒的小声道:
“师尊,我错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钟逸尘僵硬的肩膀突然松垮下来,多日来的举步维艰烟消云散,这句话就像是他的救命稻草,将这个溺在水中半死不活的人,拉上岸来……
天上星河转,我命已定盘,宿敌也来犯。
这世间,清平盛宴也罢,乱世洪荒也好,沐清所求的,不过是她师尊心上的方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