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读着手中的书信,眼中急的冒火,她太了解伯安了,“一颗拳拳之心,装满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沐清可以仗着师尊对她的顾念,掳走钟世子,可这世上还没有一件事能牵绊得住伯安的脚步,除了生死……
这么大的事情,沐清不敢擅自做决定,她收起桌上的信,快步跨过门槛,刚闪出半个身子就与她的师尊撞了个满怀。
钟逸尘的脸色不比她好,他已经收到了无为道上的消息,
“南京监察御史十五人联名上书,恳请陛下召刘大人,谢大人回京续职,之后将矛头直指刘瑾八虎,列举他们的条条罪状,以证明其罪不可赦,不杀不足以平天怒人怨!”
其结果,这些人都被陛下从南京拖到京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曝于朗朗乾坤之下,当庭杖刑!
沐清脸上顿时失去血色,
“廷杖?众目睽睽之下被按趴在地上,捆住手脚褪去衣服受刑,光是这种奇耻大辱,有人就能被活活气死!”
她木然的看着自家师尊,喃喃道:
“朱厚照他疯了吗?这些军队之中处罚逃兵的手段,他竟拿来对付朝野上下的忠良书生?伯安呢?我哥他现在如何?”
钟逸尘额角青筋暴起,他虽料到小皇帝难以独撑大局,但没想到他真能荒唐至此,只能艰难的回答,
“伯安被廷杖四十,下锦衣卫狱!”
沐清茫然的左右环顾,耳边嗡嗡作响,
“伯安虽修习武艺,练过导引术法,可那都是给他养身健体的法子,不是用来抗打的硬气功!就他那副瘦身板,如何受得了四十军棍?”
她心急如焚,抓住她师尊的衣袖,
“师尊……我们?”
钟逸尘用力按住她的手,攥得沐清手指发麻,
“我们回京,不过还依你的建议,我不会出面与他们对薄公堂,这次一行人全部改装易容!”
下山前,沐清没敢去找许先生辞行,可她与小师尊刚走出院落,就听山涧水声里,似有一书生在愤然舞剑,高声吟唱:
“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壮心空万里,人谁许?”
沐清:“……”
钟逸尘:“……”
袖中十指相扣,前路风波渺漫。
…………
入夜,刑部当值的小狱卒昏昏欲睡,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梦里飘过去了?
钟逸尘的轻功,沐清至今也望尘莫及,她一袭夜行服隐在暗处,今夜,所有当值的府役最好心有灵犀,统统自行戳瞎双眼,否则谁若是敢发出一点响动,沐清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手杀人?
如今钟逸尘借着墙上的长明灯,翻看存在刑部的卷宗,上面有新上任大人的亲笔签名。
虽然这些案子如今都不归刑部受理,但锦衣属所有与皇室有关都案子,刑部都留有记录。
眼前卷宗的墨痕似刚刚才干涸,上面新鲜出炉的字迹是大明江山滴落的血泪,
“正德初年,检察官蒋钦延杖三十,革去公职,又上书陛下,痛斥刘瑾罪行,再次入狱,血书一封,诉其在狱中与老鼠蟑螂为伴,不能侍奉家中老父,不惜性命换陛下能回心转意,十天后,再廷杖三十……股上尽是烂腐之肉……死于堂前!”
钟逸尘双手抱头,整张脸痛苦的开始变形,双唇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