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孩子般的声音在他胸口盘旋,
“对不起……你回来吧!”
没人能听见朱厚照心里的声音,等清晨的阳光拨开薄雾,朱厚照收到了南赣巡抚的一封声泪俱下的辞职信,
“信中先是要以死谢罪,后又将南赣地区的土匪们在高山密林中如何猖獗活动,大肆渲染了一番,最后才委婉的表达希望陛下能派神人前来剿匪!”
朱厚照对这份辞职信嗤之以鼻,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用辞职来要挟陛下了,前不久兵部尚书就曾经举荐过王阳明担任南赣巡抚,当时正德皇帝心里还有些犹豫。
可今天他回想起兵部尚书谈到王阳明时神采飞扬的模样,他忽然靠在龙椅上伸了个懒腰,随后下旨让王阳明以督察院副使的职务巡抚南赣。
如今不要说朝中那些大臣,就连整日围在陛下身边献媚的那些小人,也摸不清正德皇帝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整日花样百出到令人眼花缭乱。
一道圣旨传下去,石沉大海,没有请出来准备回家探亲的王阳明,朱厚照居然又连发第二道圣旨,大有南赣剿匪非王阳明不可的意思。
若仅仅只有这些,还不足以让人震惊,当今陛下似乎安抚朝中那些老臣,竟有要将臧贤扔出去顶罪的意图,吓得近来四处招摇的钱宁,乖乖躲到豹房,名为养病,实则是在面壁思过。
紫狐狸一早就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躲在京城中的一间酒肆里不肯露面,他知道世子爷就算是忙到日理万机,每天也会亲自到这里买上三壶好酒。
臧贤一想起他这一生,最后关头居然要跑来依附于一个正人君子,还是不免在心中自嘲的冷笑。
“时运不济罢了,他们老朱家的人历来如此,世子爷啊世子爷,你也就是看上去精明些,实际是这天下最大的傻子!”
没等他牢骚多久,酒肆里一个小伙计,拿着一只斑驳的竹笛来到他面前,声音极低的说道:
“这位客官,我家主人有请。”
臧贤在看到竹笛的一刹那,整个人顿时有了精神,也没顾上仔细端详竹笛是不是臭丫头的那一只,便跟着跑堂的小伙计上了楼,这一上楼他才知道,整间酒肆里,果真别有洞天。
臧贤没想到会有人甘愿住在这种地方,一个用房顶巧妙间隔出来的窄小空间,比养鸟的笼子大不了多少,沐清正坐在竹席上,微微蹙眉,反复翻阅着手中的几份信笺,
“天师那家伙已经回到京城了,宁王如今正在府中欣赏他的新卫队,看来两个死对头终于还是要碰面了!”
“可朱厚照派伯安剿匪的时间并不对,这是否意味着宁王造反也会提前?”
“郑氏父女被假和尚顺藤摸瓜的找到了,随后又拱手送给了站在他身后的世子爷,过不了多久,京城就会召开三司会审,师尊他暂时分身乏术,得留在京城。”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飞速的变幻,急着要把一切展现在沐清面前。
沐清盯着矮几上的几页薄纸发呆,所有的决定不过是人的一念之间,就像她今天忽然打算把臧贤带走一样。
紫狐狸看见沐清,心里竟有些百感交集的滋味涌上来。
如今以他在京城中的坏名声,肯在这个时候出面见他的人,不是想要利用他,就是想要踩着他邀功!
可臧贤心里清楚,沐清哪一个都不是,他一时间生出来许多贪念,结果被沐清看见他半个身子卡在那里一动不动,没好气儿的一瓢冷水泼了他一头。
“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不会以为我找你来,是要搭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