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孔知洛的消息,还是暂时不让他知晓为好。一切正如他所料,那个代号为蜜獾的家伙偷袭孔知洛的船。
派去查探的人回来报,船上之人无一生还,孔知洛也下落不明。他了解孔知洛,国未复,家未成,但凡有任何机会,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活下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手臂被拽,玫瑰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快来,一起陪它们玩儿~”
日光朝气蓬勃,将她的笑投射进了心间。
余生有幸,得一所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宋先生。”
煞风景的穗华走过来,却被东来拦住。逼不得已之下,只能高声喊他,“我家小姐有话想要跟你说,很重要。”
东来冷哼:“先生,她们主仆皆是一个样,你可千万别相信她!”
躲在角落里清理菜叶子的金萧晨也跑出来,压低声音跟落荆棘说:“我昨天三番两次套话,皆被她四两拨千斤绕开了。这个叫陈浅沫的女人,绝非一般人。”
“宋先生,我家小姐就在茶室等候。”
“候什么候,一听就知道是鸿门宴。”
穗华:“东来,你闭嘴!”
落荆棘朝玫瑰伸手:“想品茶吗?”
“茶?好玩吗?”
穗华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茶包,里头装了好几种茶叶:“宋夫人,你可以闻一闻。”
这话的语气,真像是用糖在诱惑小孩子。
“先生,千万别---”
落荆棘一个眼神,把东来作势要上来抢的动作压在了原地。打来茶包,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好好闻~”
“茶室里还有很多,夫人要去吗?”
“好呀好呀。”
玫瑰像个小尾巴似的,小碎步跟在穗华后面。果然是个不懂分辨的孩子,一包茶叶就能骗走。
落荆棘摇摇头,吩咐剩下的人:“都不用跟过来,原地待命。”
话刚说完,胸口震了震。撞上来的人晃他的衣服,小心思外露:“你快来,我想要很多很多的茶包,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你多帮我装一些。”
落荆棘说:“简单,脱下我的外套,能装不少。”
“好像是耶。那我要装的时候,就给你使个眼色。
“可以。”
……
金萧晨侧耳偷听到后,扶额,距离两人百丈之远,表示:“……”
三人走后,东来唯恐天下不乱说道:“小宋少爷,我还是不放心宋先生和宋太太。”
金萧晨掉了跟竹签:“荆哥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
“可少爷是……”
目光游移了下,小声说,“是妻管严。陈家主仆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明白只要讨好夫人,那么少爷必然不会反对……”
“你的意思是,她们要害荆哥和嫂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金萧晨吐掉竹签:“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荆哥不让我们动啊!”
“我倒是有一计,能助小宋先生揭穿她们主仆二人的阴谋……”
东来附在金萧晨耳边,胸有成竹的说出自己的计划,硬来金萧晨的拍手叫好声:“就这么办,你现在就去准备!”
万里无云晴空好,天色明媚亮灼灼。三三两两的鸥鸟停歇在船身上,听到半点声响,就立马飞走了。
“玫瑰姐姐,落先生,你们来了。”
玫瑰进了门,直接去找茶包。倒是落荆棘不慌不忙,把手插在兜里,幽沉的眸光半寸不离玫瑰。
脱口而出的‘落先生’,足以证明此次的以茶会友的确不简单。
“落先生,我这次请你来,主要有三件事。”
“说。”
“其一,克里斯的死绝没有那么简单。恐怕到了青岛,会有人借题发挥,到时候恐怕难以善了。”
尤其是那群恩将仇报吃里扒外的倭寇!
“夫君,我想喝茶。”
收到了玫瑰的暗示,落荆棘直接朝她招手:“过来。”
玫瑰屁颠屁颠跑过去,帮他脱下外套,清馨的香味飘到鼻翼里,玫瑰不解歪头:“好熟悉呀~”
“昨天帮你洗发时用的,忘了吗?”
玫瑰想起来了,眼睛闪闪亮亮:“洗发跟洗它都要用呀?”
“你喜欢。”
她也是无意中提了喜欢这个皂角的味道,他便重金买下。至此,这个皂角的味道只她一人独享。她并不知道,只是在用的时候开心得像个扑腾的小鸟儿。
眼前的小鸟儿笑眯眯跑去拿茶包,好似天底下没有任何烦恼能够阻挡她的笑容。就算有,他也会不遗余力替她砍去。
一生,只守这一人。
陈浅沫敛回目光:“第二件事,是这艘船。”
船上的人看似从世界各地而来,实则冥冥中皆有联系。换言之,他们受控于某些人。其目的不用说,足以明了。
“他们,均是为你手中的匣盒而来。”
“多少分支?”
陈浅沫比了个数字,比意料中的还多了几个,不过不要紧:“我可以帮你们。”
茶包装得太多,拎不动了。玫瑰使出吃奶的劲儿,硬是要背在背上,却险些压弯了腰。忽觉肩上一轻,落荆棘一手拎茶包,一手牵着她:“这东西不仅香,还特别好喝。”
瓷杯里的茶汤金灿灿的,跟裹了层光泽似的。
玫瑰喝了第一口,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我还要还要---”
等不及落荆棘斟茶,伸手向茶炉,却被烫得嗷呜嗷呜的叫。
好不容易安分,捧着一壶茶跟宝贝似的,呲溜呲溜的喝,仿佛喝到的是极其稀有的琼浆玉露。
陈浅沫面露愧疚:“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子,那天我是绝对不会把玫瑰姐姐带到船尾……”
可再多的道歉,都已无济于事。
落荆棘拿出手帕给玫瑰擦嘴,声线无波无澜:“第三件事。”
眼泪浸红了眼眶,陈浅沫悄然擦掉眼尾的水痕:“关于玫瑰姐姐,抵达青岛后,我会立马安排人给她检查。请放心,一切的费用我来出。”
玫瑰喝得满肚子都是茶水,摸着肚子,居然开始自言自语:“好好喝,我要都带回去,给、给冬荷和长生姐姐……”
一道黑影罩过来,落荆棘的轮廓清晰可见,眼眸里淌着激烈的情绪:“你刚才说什么?”
玫瑰被这么一吓,胸口一震,居然打起了嗝。一下又一下,跟老和尚敲木鱼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玫瑰姐姐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陈浅沫满心关切。
这时,一股浓烈又刺鼻的味道涌过来,是火雾。外头有人在敲锣打鼓,大声嚷嚷着:“走水了走水了---”
此地不宜久留。
茶室开始骚动,不少人慌了心神,不管不顾冲了出去,即使有人跌倒,也没有人来得及扶,直接从那人身上踩踏过去。
陈浅沫安排的这间包厢位于最里侧,开门的时候浓烟滚滚,几把刀劈砍过来,落荆棘旋身避闪,模糊中有人把手伸向腰侧,忙对身后的陈浅沫主仆喊:“闪开!”
两人反应稍慢了些,幸而子弹只擦到陈浅沫的脸颊,并未伤到要害。落荆棘重新把门关上,屋里头的浓雾却更加呛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