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在此之前,落荆棘和青秋顺手牵羊拿走了防毒面具,加之如山般冰柱的遮掩,西南和东北两角的四人还不至于被波及。
“都出去吧。”
笨重如山的一群人走出地窖,视线顿时一片空旷,可阴寒刺骨的冷意却更冷了。
木村似乎想背手走路,防护服却让他走起来像只蠢笨的大熊。他拍了拍第二副棺材:“你平常就是这样,一饿就开始不安分。着什么急呢,该给你吃的,什么时候少过给你?”
话音落,第二副棺材停止了哗嗞哗嗞的动静,不知是顺从了他的话,还是被久飘不散的液体安抚下来。
这语气,听着宠溺,却含着冷酷的深意。紧接着,他又往其他的棺木上转了一圈,突然转过头,壁灯上的阴影髣髴把他的脸割裂,如摔得四分五裂得镜片:“你们该知道的,我的耐心一向并不好。”
强行压制,‘咚’声消弭。
玫瑰从恰好空出一个洞的冰柱里看出去,又听到木村说:“原来躲起来偷看是你的爱好?”
玫瑰:“……”
木村走到第三副棺材前,言语间尽是腻得恶心的暧昧:“昨天淋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恍惚看见一道白影,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如今细细想来,也极有可能是……”
玫瑰:“……”
话说一半最大的作用力在于——能挑拨离间。
而能把厚颜无耻发挥到如此境界的人,除了他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落荆棘默然未语,可牵住玫瑰的大掌却紧了紧,传递出来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阵暖融融的。有些话不必多说,只一个动作便能表达所有。
木村还在那里叽里呱啦,跟念经似的:“还舍不得出来?脚蹲麻了?要我亲自来背你?也好也好,到底是个娇气的女孩子。以后可不要乱跑了,落荆棘都丢下你不管了,你又何必还在为他的事伤心呢?”
眼看他往东北角走去,几颗凛冽的骰子偷袭木村,被他躲过去之后朝西南方连开数枪,每一枪都想要了长生的命。
落荆棘和青秋手里也有枪,没想到木村这厮还穿了防弹衣,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难怪走起路来如此笨重。
长生大腿中了弹,鲜血汩汩直流。应该是伤到了骨头,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玫瑰二话没说把她背起来,匆匆藏到冰柱后。“少夫人,您不要管我,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
玫瑰小心翼翼揭开她的伤口,腹部侧骨有趾头般大小的伤口,深不见底,血跟水花似的使劲流淌,玫瑰撕下布条先为她止血,被长生挣扎着揿住她的手,“少夫人……”
玫瑰说:“我不害人,可我绝不允许身边的人被害。”
拿开她的手,布条轻轻缠在枪伤上。
子弹破冰的枪响震耳欲聋,方才穿了防护衣的下属听见动静冲进来,被落荆棘和青秋一左一右双面夹击,尸体堆积在门口,却不见了木村的身影。
落荆棘眸光一暗,第二副棺材陡然震荡,跟地震了似的,只听见咚!咚!咚!棺盖猛掀落地,一个黢黑如焦炭的男人从棺材里坐起,一动,髣髴移动的冰山,把一定的地窖的寒意降得极低。
眼睛是呆滞的,可一看到眼前两个人就跟寻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咧嘴笑,他的兴奋在他人看来却是一种要把人连皮带骨吃下去的残忍。
木村神色傲慢站在棺材后,手叉腰,髣髴置身修罗场,他是最高指挥官,正在目睹一场血腥又惨烈的屠杀。阴鸷的笑容挂在嘴角,他是唯一的胜利者:“既然落到了我的手里,缘分必然是深不可测。如果不好好招待你,倒显得我这个主人……”
砰!
木村瞳孔紧缩,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口多出来的一颗子弹,弹头深嵌进防弹衣里。持枪之人手势未收,风把她的及耳墨发吹得凌乱,可目光清锐,傲骨正气,巾帼不让须眉。
这是有多恨,才能让这颗子弹有这么大的攻击力?
在玫瑰出现后,黑脸男人闻到长生染在玫瑰手中的血腥味,转而调转方向,扭动的头骨咔嚓作响,跟凶兽似的猛朝玫瑰扑去。
他不怕子弹,也不畏惧攻击。对手强大,他更强。暂时寻不到他的致命点,不能盲目出手,尤其忌讳与他正面较量。
这是落荆棘对傀儡的保守观察。
可这一切的警觉观察都抵不过玫瑰遇到危险的刹那,全都抛诸脑后,烟消云散。
先是开枪射击,子弹没了之后脚下生风,凌空跃起一脚踹他的脑门。傀儡攥住他的脚甩了几圈,身体撞在冰柱上七晕八素,一身伤,也一身的血。
眼看傀儡没有半点要放过落荆棘的意思,玫瑰拿起落荆棘给她防身的匕首,刀锋银白锐利,倒映玫瑰小半张精致刚毅的鹅蛋脸,主动进攻。
青秋也加入进来,三人对付一个傀儡,几百个回合下来,这厮就跟密不透风的墙壁似的,并没有什么可以攻破的致命弱点。
他一拍手,精疲力竭的三人被甩了出去,仰天的嘶叫震动整个地窖,冰块凌乱一地,湿哒哒的冰水融化了,一阵潮湿。
“你没事吧。”
“受伤了吗?”
异口同声的两人竭力挪到对方身边,勉力一笑,彼此搀扶着站起来。
玫瑰说:“夫君,你看这傀儡……像不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落荆棘一点就透:“嗯,脾气的确挺大的。”
玫瑰抿唇轻笑:“跟我比呢?”
落荆棘不假思索:“他是脾气大,你只是想粘人。”
“我哪有啊!”
边说话边往他怀里挪,跟个眷恋怀抱的小奶猫似的,还说不粘?
“说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