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荷冷声哼哼:“谁要抱他?”
穗穗稚嫩的童音在说:“不、不抱,不......你抱。”
玫瑰笑:“不闹了不闹了,我再看看这对联。”
有松竹,有梅,有天地,有人。
“松竹梅共经岁寒,天地人同乐好春。”
玫瑰按这清冷的嗓音所说,把纸膜一个字一个字的粘贴上去。读起来通顺又合理,还有人情味。
玫瑰笑了两声,忽而愣住。长躯沿着地板走进来,遮住她的身影,大掌从她的肩后抻过来,整只手冻得通红,可握住她时却暖意融融,也不知是站在外头搓了多久才有的这个温度,磁音在耳边颤动:“有了上下两联,也该有个横批。纸膜包得很好,看得出你很用心。”
玫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眼前这个场景只是个梦。
落荆棘揉了揉她的兔耳朵帽子,往下移,抚上了大如锅盖的腹部:“有八个月了吧?”
玫瑰动了动嘴:“七个月一十三天。”
落荆棘笑:“是我记错了。”
冬荷乍一瞅见落荆棘,也有些不敢相信。甫又听到外头有车轱辘转动的响声,脸上是又惊又喜,落荆棘回来了,莫愁一定也在。她一走,整个地界都宽阔了许多。
“不是说回不来吗?”
落荆棘吻掉玫瑰脸颊上的泪痕:“周大哥特批的假,让我回来看看你们。”
玫瑰顾不得其他,万分依恋的钻进他怀里:“批了几天?”
脸颊贴在他的衣服上,冷冰冰,有浓重的寒气。
“一个月。”
来回途中需要消耗半个月,剩下半个月全都用来陪她。
氤氲的凤眸紧紧锁在他的轮廓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瘦了,也黑了。锁骨突出,颊窝都凹进去了。明明是冬天,怎么皮肤比我的手还黑呢。”
“观察得这么仔细?”
“不仔细看怎么找你算账?”
说好的完璧归赵原物奉还呢?玫瑰嘟囔着埋怨他:“回来就回来,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想着回来给你们一个惊喜。”
日夜兼程赶回来,只想换她红颜一笑。
玫瑰堵他:“小心惊喜不成变惊吓哦。”
落荆棘亲了亲发顶:“可你的反应告诉我,不是。”
好吧,不是惊吓,是欣喜到发狂的惊喜。
“爹、爹爹......”
稚嫩的清音如金玉叩击山川,玫瑰手忙脚乱推开他,当着孩子的面儿搂搂抱抱,实在是不成体统。
穗穗仰着小脑袋瓜,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落荆棘,还在喊:“爹爹......”
玫瑰说:“孩子都喊你了,不应一声?”
陡然听到这个尚不能适应的称呼,落荆棘面露诧异,有些呆愣把穗穗抱在怀里,也不知是他身上的寒气太重还是抱孩子的手法太过木讷,没多久穗穗就开始哇哇大哭。他很少哭,一旦哭,收到连锁反应的朝阳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也会跟着一起嚎哭。
年夜饭上,终于学会下厨的落太太做了一大桌子菜。这些菜全都是落荆棘和莫愁一路运回来的,有鱼有肉有腊肠有蔬菜......中途坏了不少,可也算是保住了一部分。
最高兴的莫过于落先生,面上虽然看不出来,可从不饮酒的他破天荒拿出一瓶二锅头,给自己的杯子满上,落荆棘见状,也把自己的茶杯移过去:“爹,我陪您。”
莫愁也来凑数。
三个不喜饮酒的男人喝起酒来,也是干脆利落毫不含糊。
落太太眼眶有些红,劝道:“这还没开始吃就醉了,岂不白白浪费了我这一桌子的心血?”
玫瑰也说:“二锅头烧胃,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说着就夹了不少菜肴放到落荆棘的碗里。
“对啊对啊,”冬荷也给莫愁夹了满满一碗,“我都尝过了,这个能吃,这个也能吃。”
落太太:“......”
气氛陡然一静,突然就哈哈大笑。有时候有些事,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要是跟惦念的人在一起,心里就忍不住的开心,笑声连叠起。
饭后,女人们默契的把饭桌上的时间留给男人。挂在墙头的挂钟走到十点多的时候,玫瑰的眼皮开始打架,可还是强撑着等他回房。
落荆棘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他的小姑娘,怀着他的孩子,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往下一磕一磕,手里拿着毛巾,脚边有一盆热水,水雾蒸腾,应该是给他准备的。
身子重脑袋轻,打个瞌睡还这么娇俏温软体贴入微,不愧是令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妻子。特意把脚步放得极轻,还没靠近她就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玫瑰感觉额头多了股温柔的力道,把她托放在宽厚强劲的臂膀上,鼻息浓沉,带了些浅浅的酒味,不大,随同呼吸一并洒落在她的耳廓上。
玫瑰动了动脑袋,看到是他,温婉一笑:“你回来了?”又凑过去嗅了嗅,居然觉得这二锅头的味道也格外浓醇,忽而冒出想尝一口的想法。
久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君。几个月不见,两人不仅没有半分隔阂,恩爱更是胜过从前。可就在刚刚,她险些栽倒到床底下,若非他提前一些回来,怕是会见到令他痛彻心扉的一幕。
大掌揉了揉她的肩膀,视线落在这个大到让他提心吊胆的肚子上:“辛苦你了。”
“知道我辛苦还不犒劳犒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