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将回身,来到孟玄陌身前将坛口打开,倒了一樽酒予他,这才坐到自己的位子,给自己杯中也满了一樽。
探指勾樽,瞧杯中酒色黄橙清亮,一饮而尽,本也不是烈酒,馥郁芬芳,醍醐之味晕满室甘香醇厚。
李恪放下酒樽,目光深邃,似是要望穿孟玄陌内里,却见他已是慢慢放下杯盏,吴王这才吐了一口气,终于是道出了那句话。
“你可想留在我吴王府?”
孟玄陌听此手肘抖了一下,眸中乌珠不动,低头沉思,李恪看在眼中却不逼他,只静静等着他的答复。
终于是抬起了头,眸中现的是一方清明有韵,酒香萦萦堵不住他的话。
“不了,我这人生性散漫,惯爱自由,这王府里的甚么规矩于我而言是约束,还不如外头畅快。”
忽一时又是勾了那抹凤眸,笑得好不正经,连着说话也是没形儿。
“况且小弟还想往那平康坊去,那曦若姑娘可是等着我。”
“曦若姑娘?”李恪听声疑惑,像是想起了什么。
“可是那平康坊里第一娇,艳貌绝才羡秋娘。”李恪寻他面容望去,内里似有惊,将掌覆上案几,却是倾倒了杯,复将其扶起。
孟玄陌嗤了一抹笑,极为轻佻道:“不过是那些个浪荡公子随口的称誉,若是颜色故去,又当如何?”
他自是知道曦若姑娘满长安皆知,故也没有疑惑李恪会知道。
只敛了笑貌,迎了沉重之态,腔调颠覆此前存的轻浮,竟是凄怀起来:
“身在风月场中,又有多少如意。于她只不过是纵有丽才清高志,奈何风尘卖笑靥。”
这会儿倒是李恪面上晕了一抹笑,似调侃般的语句:“你才见了她几回,就这般放在心上,莫不是动了真心?若是如此,赎了回来,岂不便宜。”
“这些事日后再说罢,这如今呆得也够久了,也是该走了。”孟玄陌探头往牗外望去,却是日上拢头,悬于正中,将将要偏了方位。
他起身,对着李恪意味深长,道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吴王兄日后若是有何事,可随意来寻我,长安少不了一个孟玄陌。”
李恪轻轻点头,孟玄陌踏步离了无妄阁,终究是不见了人影。
如今却说那清漪阁中,萧青婉卧于榻上,纤手弄新橙,用了个银勺将紧致的橙皮破开,又拈走白韧扨的心皮,素手拿起,这才慢慢入得口来,是酸甜交叠,她甚是爱食。
说是从江南运来的,吴王府得了一些,吴王竟是都送到了她这里,她心中想的却是兴许也没人爱吃。
“姑娘,姑娘,阿言来了。”皎月在外头叫嚷,她听声这才起了身,将绣履套上,那未食完的橙子也被她搁在了案上。
提步款款,裙摆底下的纱,轻轻飘扬起舞,揽的是风声的渺澜,携的是袅袅的身姿,来到外头,跟着皎月来到了外院。
只见到了,萧青婉一袭鹅黄襦裙,外罩淡黄烟罗纱,站在阶上,垂眸望去那下首的人。
只见他是低着头,瞧不出本来面容,萧青婉琼圆慢调,问他:
“你叫什么?”
那人这才抬了一点面容,拱手恭敬,却是不卑不亢,细声细语道:“回王妃的话,奴名非言。”
萧青婉总有一种感觉,他虽为奴,亦掩不住骨子里的清高与傲,连带道出来的话都是如此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