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薄,风急怒吼,屋内紧闭之中虽严实无缝,却仿若可穿透墙壁直锥人心。
沉香断续玉炉寒,两人相望,伴着的是曦若那情怀似水的心。
如此场中,旁人望处,应当是一对璧人,可她却心有异象,顾念太多。
“入了这风月行中,我便早已告诫自己不可动情,对你对旁人亦是如此。”
曦若的声音打破了两人对望的宁静,更是击打着眼前人的心。
孟玄陌猛然一颤,是以冷寒侵身,那流连于曦若面颊之上的手也不禁抖了一下。
虽说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曦若却不能承认,只得将女儿心事掩埋于心底。
孟玄陌本期许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瞳仁晦暗,将那手从曦若面上移开,重重垂下。
半晌才双眼无神的道出了一句,像是不甘的回响,却终究少了几分气势。
“那年少时的情意可还做数?你我皆于微末,又何谈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孟玄陌说罢,将眸中晦暗掩去,目光直对着曦若,却似带着压迫的威视。
“又或许是蟾宫中的天上月,我等皆是高不可攀,望不可及。”
“你这是何意?我何故有如此想法,我虽为玉兰,可终陷淖泥之中,你自是不同,只一时落魄,何愁前程光阴无后路。”
曦若见他如此说,自是有些生气,本事事为他想,到头来却换得他如此猜度,因此语气便未有多好。
红烛晕染开的面靥,在此时装的却不是霞韵光姿,而是凌于其上的失落,她将头低下,终究是未说什么。
本欲落泪的眼眸,却在此时生生的堵了回去,是沉了心。
“阿若,你知我是何意?我并未有故意讥讽,我只望你能知晓我的心意。”
孟玄陌见此,上前拉住曦若的柔荑,急急回应,却是半晌听不到声音。
又接着道了一句:“我知你对我有所隐瞒,这些年你所经历的事,我一无所知,你不愿说,我也不强迫。”
拉着她的手,始终都不松开,对上的眸子是急切而又渴盼,曦若无法,只得将头抬了起来。
眸光与孟玄陌对视,她额上的花钿约似经年的霜渲染,再是化不开暖意,发髻的凌乱更添,钗环的乱倚,更添风韵。
最引人的是她那眼角下的泪痣,只说辗转情场,难有善终,孟玄陌只愿还她一个美好的将来。
“阿若,你如今不与我走,我不迫你,待你来日想通了,需记住我永远在你的身后。”
孟玄陌是想通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却见他忽的松开了曦若的手,“总角之宴,言笑晏晏。小阿若,以后你一定要做我的新娘。”
是对着她道出了这句话,他如今的面容上是温润如玉,笑得极为好看。
犹记那时的小女孩,是点头如捣蒜,孟玄陌就此便也认定了她,只是后来不知何故,一日寻她,竟不见踪影。
年少的无知,以为曦若只是出门玩了,不多久便会回来,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便知道终究是不可能。
如今再遇,是这种情形,而他们之间却似隔了山海。
此时曦若眼眶早已湿润,泪却似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阿若,我先离开,改日再来寻你。”孟玄陌望着外头朦瞳初现时的光阴,自知黑夜即将让位于白日,况且吴王还在下面等着他,不走也着实不能。
曦若点点头,终究是流下了一滴眼泪,孟玄陌见之抚上她的眼角,轻轻拭去。
清浅一笑,出声温柔:“傻阿若,可莫要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