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半空,霞光笼罩,云蔼里透过重重晨曦,烟雾里氤氲缭绕着些许看不分明之物,人间烟火于晓阳初来之时,便随之袭来。
地平线才泛起鱼肚白,铜环叮当,重重木门早已尽开。承天门内晨钟鸣响,群臣踏上太极殿前的丹墀,由此早朝开始。
威严大唐,烟柳繁华之乡,此时便是万户活动,各行其事之机,由此见证盛世之景。
苍穹如金菊般荡漾,吴王府内,萧青婉所在的清漪阁,珠帘正卷,她坐在鸾镜前,对影含笑,慢慢渗进一丝初起稀薄的寒凉,她正了衣衫。
一提一撇聊画眉黛,远山清影初成,只这一时便好,今日心绪较之往时仿若大好。
口脂染红唇,又对镜含笑,方才全好,她只起身往内室而去,朝云近香髻上金镶玉步摇熠熠生辉。
案桌之上,早膳尽皆准备妥当,她入座见有杏仁饧粥和一些胡饼,只随意端起吃了一些,本就喜欢清淡,如今正合她胃口。
她正拿着胡饼,往嘴里塞之时,却听外面有声音:“皎月姑娘,烦请通禀一声,我今儿是向王妃赔罪的。”
萧青婉充耳聆听,不用过多思索,便知是你林氏,她心里正自奇怪,昨儿个才被打了,今日便又来了,到底安的是何心思。
那厢又听皎月说道:“我家王妃说了,不用来与她赔罪,林孺人若是有心改,自是好的,少不得能见着面,就能知道里子如何了。”
她心内正自称奇,这丫头何时说话这般伶俐了,倒不像出自她之口,竟能学着找借口打发掉这些烦人的事。
忽又听得一声儿起,却不是林氏:“皎月姑娘这般怕是有些不妥,究竟是王妃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说辞,谁又能知道呢?
莫要假传着圣旨,当旁人都是傻子。都是奴婢谁又比谁高贵呢,你说得,我自然也说得。”
“你,你胡说。”
皎月霎时被堵了回去,只着急吐了这几个字,又是半晌无话,紧紧憋着嘴,脸涨得通红,指骨又是那般绕来绕去,本欲转身进去回话,一步还未走。
忽听得有笑语声传来,正说道:“哟,真真是好生利害的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往里瞧去,才慢慢悠悠地踏过门槛走了出来,林氏只瞟一眼,其步履仪态,风姿神韵,观其穿着是莲花纹来镶海棠的嫣红襦裙,又饰以桃色披帛,真真是世间一切雅物都占尽。
竟让她觉得有些自惭形秽,更显得足足低了一筹,但心内不甘心,今儿必得作出个恭敬样儿来,也好使其放下戒备。
“妾身见过王妃。”她福身行礼,几人也便随着一道。萧青婉只喊了一声:“免礼。”她们这才起身。
皎月瞧了她一眼,她只回以一笑,因又瞧着林孺人道:“你这丫鬟可好生厉害,本妃多老远就听着她说话。
也是怪皎月不懂事,冲撞了林孺人,本妃这里赔个不是,毕竟丫鬟再怎么着,可能多少带着点主子的意思。”
她虽面上是说皎月和自己,实则是暗讽林孺人纵奴不知天高地厚,将自己想说的话由着旁人之口道出。
那林氏岂能不知,只由着她去,面上这关到底还要过得去,她轻笑一声。
“我这丫鬟也是的,妾身本就不知规矩体统,纵得这丫鬟也是不知深浅,有时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妾身觉知这到底不好,日后少不得要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