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映帘栊,悬光入廊阶。玉壶夜,重重木门掩,凛风鸣细枝,又吹得窗牖呼呼作响。
清漪阁内室之中,吴王照旧没有离开,萧青婉于鸾镜前,去掉发髻饰物。华烛摇曳,锦帐前明,簪钗映影上。
博山炉中芸香沉水晕开,微微烟横萦青丝,靡靡月雾锁眉黛,湮灭半日烦躁,磨却几多怅惋。
她借着这个空隙,于铜镜中觑了一眼李恪的侧颜,未想那人却看了过来,寂静的阁内,忽是声浮梁尘:
“你今儿惩罚那林氏当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以往的伶牙俐齿到底还是回来了,这才是本王印象中的你。”
萧青婉轻笑一声,乌丝披散脑后,起身绕过胡床,睨向吴王:
“哦,殿下印象中的我?那现今的我与以往相比又有何不同呢?”
她起身往那处走去,相望雾眼盈盈,许是未看路,突然一个踉跄,心内一慌,直往前面倒去。
李恪一急,赶忙起身,以极为迅疾的速度揽过萧青婉的腰身,将她囊入了自己怀中,使整个头部皆靠在他的胸膛。
胸腔起伏的波动,心间海浪的掀起,他自己亦是能够察觉到。
帷幔红锦缀明珠,映了一双暗影,正是这般姿势,萧青婉的面上此时阗了红晕一片。
萧青婉心脏的跳动已然紊乱,那轻微的鼻息喷洒在她面上一下又一下,伏在吴王胸膛的头部似乎眷恋此时的温度,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情愫自心间悄然蔓延,缱绻暧昧涟漪着整间内室,李恪心内亦是欣喜,面上柔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虽这般姿势会累,但他甘愿。
萧青婉一朝理智起,这不该是他贪恋的,便欲从李恪身上抽离,动了几瞬,他察觉到异样,虽是极为不舍,到底还是放开了。
手臂垂下,又恢复那波澜不惊的面,仿若什么都未发生,只那眼角处漓的一抹微光,有些许昭示,其它的亦都藏匿了起来。
萧青婉站直了身子,福身道谢,嘴里糯糯道:“多谢殿下。”。
却被李恪一手托住,他只反问:“做什么这般客气?我们是夫妻,理所应当的。”
萧青婉只转了身子,什么也未说,行到面盆架前,以手探探盆里的水温。方才的滚烫已然消了许多,她拘了一捧温水和着桃花液净面,洗去面上的妆容。
一切都好了之后,再取一干帕子拭面,方才清爽舒畅。皎月于外室候着,她唤了一声,随着珠帘撩起,那丫头走了进来,将面盆架上的铜盆端走。
又有侍女走了进来,亦是端了铜盆,放在面盆架上,出声似猫儿音:
“殿下净面吧。”
李恪方才走过去,只一会儿便好了。
又有丫鬟走了进来,亦是端了两个大点的铜盆,正是来伺候二人沐足的。
一切均已好了,阁内恢复寂静,丫鬟全都已尽数退了出去。
“殿下,安歇吧。”
萧青婉喊了一声,李恪方才褪下衣衫,挂在衣杆上,两人俱已剩下里衣,方才往榻上躺去。
只剩了微弱的红烛摇曳,已处于将要湮灭之势。
楚河汉界终究未曾逾越,萧青婉拉了被褥,侧身往一旁而去,与他背身而睡。
李恪亦是侧了身,只瞧着她那后背,忽而却是出声反问道: